起身去伙房。

二人简单拾掇一番，一刻后，便立在了小院门口。

前些日子为了寻何氏，司晏没有仔细考虑后续的安排，如今有了一点眉头，她才有精力思考接下来的事。

她们此次出门，是打算添置一些生活必须品。

首先去了趟菜市街，不仅买了一袋大米和一袋面粉，还买两块肥瘦相间的猪肉，算下来一共花了两百文。因为东西太多，便叫了辆牛车。

车轮压过路面，印上雪色的车辙印，摇摇晃晃的车里，司晏和文离并排而坐。

文离坐下时双腿与肩同宽，腰腹直而端正，整个身躯丝毫不会因为牛车的前行而晃动，与其说是习武对体态的塑造，不如说是某种刻在骨子里的自然而然的习惯。

文离的姿势既不像男子那般刚硬，又不如世俗规定的女子那般拘谨，她生长的环境，想必是舒展而自由的。

司晏当初替文离付钱，自然是存着私心，她原本想着不过一段路程，她只是需要一个临时的护卫，而如今文离暂时不打算离开，她就该考虑更深远的问题。

正在此时，牛车的异常打断了司晏的思索。车夫突然扼住缰绳，司晏由于惯性朝前扑去，差点飞出牛车。

幸好关键时刻一旁的文离拉住了她的胳膊，才把她拽了回来。

司晏摸着撞到车壁上的额头，晕乎乎地往牛车前方看去。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坐倒在地，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而司晏她们所坐的牛车，离她还有一些距离。

车夫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举起握住鞭子的手，急切地叫道:“大伙儿都看到了，我的牛车可没碰到她分毫！”

车夫的话显然是多余的，因为四周围观的人根本没有注意他，而是被地上的人吸引。

围过来的人群中，发出细细碎碎的讨论声，似乎和那少女有关。

“让开——”此时，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拨开外层的人，跛着腿慢慢走入圈里。

“这不是王家村的王老四吗……”在他身后，不知是谁嚷了一句。

那男人停下步子，一双混浊的三角眼瞪向声音的来处，似乎没有寻到说话的人，只是狠狠瞪了一眼，继续走到少女面前。

等快到少女身旁的时候，他忽然止住，眼神在牛车和少女的位置来回打转。

在男子想好计策之前，司晏和文离已经从牛车里出来。

她上前一步，朝那地上的少女拱手行礼，温声道：“方才让这位姐姐受惊了，没有伤到哪里吧？”

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少女愣了愣神，随后摇摇头，“我，没事。”

那些围观的人，见这车的主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郎君，虽然穿着一般，却言行得体有度，一时间对她产生好感。

况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牛车根本未碰到少女分毫，如果是想讹人，那也没什么证据的。

“怎么没事！我家大丫受了惊吓，还不是你们的车造成的！”一听这话，那男人忍不住了，连跛着的脚都利索不少，“蹭”的一下，跳到司晏面前，把女子和司晏隔开。

“哟哟哟，这王老四又想耍混了……”身后的人群中发议论。

“就是就是，王家村谁不知道他酒鬼赌棍一个，不仅婆娘病死了，还因为欠债被人揍折了一条腿。”

“可不嘛，听说他把家里的东西输了个精光，现在不就只剩个闺女了吗，难不成……”

人群中的话一字不差地传入王老四的耳朵，他咬紧牙，大声朝身后喊了一句：“都他爹的给老子闭嘴，老子的事少管！”

司晏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没有笑意，她彻底无视了王老四，而是上前把地上的少女扶起来。

大丫朝人群看了一眼，几不可察地瑟缩一下，鼓起勇气，轻轻地扯住王老四的衣袖：“……爹，别，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