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位置叫了声,“魏大,我们走。”
方才那大厅里的男子赶紧迎了上来,学着少爷的表情也冷哼一声,一同下了楼。
姜妧正打算关门,发现了门口的司晏,她扯了扯嘴角,“不是说十日后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司晏拱手一揖,嘴角勾起浅笑,“不久就是春节了,姜掌柜也不想拖到明年吧!”
又是这副表情,姜妧联想到上次的事,瞥了司晏一眼,转身进了屋子。
而司晏也顺其自然地跟了进去,而司佑则被小柯留在了大厅。
这段时间司晏没有闲着,除了去学堂外,还去打听了上善书社的过往。
上善书社的创始人叫姜初,经营书店已有十年的时间,之所以后来能让上善成为四大书社之一,是因为姜初善于学习,不断改进技术,且爱才惜才,出版过不少好书,凭借着实惠的价格和精良的内容,上善书社逐渐积累了口碑,和其它三大书院平起平坐。
不过,成也技术,败也技术。两年前,姜初偶然得知了外地一种先进的雕刻技艺,能提高印刷效率,他找到门路,带着店里的伙计一同前往,结果却在行船途中遭遇了船难。
姜初去的时候,是带着一笔身家去的,如今不仅搭上性命,也连累了沛都的家业,姜家的孤儿寡母,自然成了别人眼里的肥肉。幸好姜家长女姜妧从小跟在父亲身边做事,她用强硬的手段把家业勉强保了下来,并放出招赘的消息,这才换来了一时的安宁。
别人只道这姜妧性子强势,不是适合娶进门的人选,更何况还提出了招赘这样狂妄的要求,而对于司晏来说,这样的女子却是值得佩服的。
姜妧发现司晏盯着她,把案桌上的书递到司晏面前,“完璧归赵。”
司晏双手接过书册,一边问道:“姜掌柜真是客气,也不知有没有发挥一点用处为姜掌柜解解乏?”
“你的书我看了,”姜妧点点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写下卷?”
姜妧的态度好像与上次见到时有所不同,司晏收起了方才调侃的神情,“因为故事就是这样发展的,我只是把它们呈现出来而已。”
“就是这样发展”,姜妧重复着司晏的话,仔细思考这背后的含义,“……你的意思是,在你开始写上卷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好结局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
姜妧端起茶杯润润嗓子,继续道:“所以你迟迟不给方见山下卷也是这个原因吗?”
司晏摇摇头,“非也,只是那时候方见山多次在我面前提他对下卷走向的设想,”她直直地看着姜妧,“一个写话本的有多少决定的权力,姜掌柜应该比我清楚。”
姜妧身子往后前微倾,放在桌上的手指交叠,“虽然我承认你的故事确实有看点,但你的下卷若是刊印成册,那我得罪的几乎是沛都一半的书社,”她加重了语气,“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你冒这样的风险?”
“姜掌柜,其实话本并不是我此次前来的重点。”
司晏把书放到一边,“首先,我们要达成的共识是,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我被三大书社拒之门外,而贵社,也是被三大书社排挤出圈子。
其次,在来见姜掌柜之前,我也提前了解过贵社的一些事,上善书社能在短短十年时间内从默默无闻跻身四大书社,靠的是孜孜不倦的技术攻克和对知识文化的尊重,这就是我最看重的地方。我认为跟在姜大掌柜身边长大的姜掌柜应该会认同我的观点。”
“所以?”
“所以姜掌柜有没有想过,将姜大掌柜未完的事业,再进行下去。”司晏用毛笔在纸上写出二字,并画了个圈。
姜妧望着纸上的字,瞳孔一缩,脑海中涌出许多情绪。
烛光里的身影,码头的送别,门宅的白幔帐,最终凝结为上善书社的巨大匾额……
姜妧回过神来,锐利的目光锁定司晏,“我凭什么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