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拱手,算是对他的回应。只是无人知道,她低头时下垂的眼神,写满了多少厌恶。
穿过抄手回廊,司晏离堂屋越发近了。
远远看去,那敞开的房门,像个四四方方的白盒子,恐怕连雪也不愿意飘进去吧。
越是靠近,那细细绵绵的抽泣声就越是清晰,鼻尖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烛气味。
主院的堂屋很宽敞,甚至比肖夫人院子的堂屋更宽敞,木桌上摆着照明的蜡烛,和一些成对的红色香烛,一口暗红色的棺材躺在屋子正中的位置。
几位身穿白衣的女眷悉数跪在棺材前低声啜泣。
在她们的最前面靠近棺材的位置,一个以麻绳系发髻的少年,颓然地弯着腰,木然地望着前方。
“少爷!”英棋往里叫了一声。
那白色的身影像呆滞的木偶似的,一动不动。
英棋和司晏对视一眼,他走到仲清越面前,小声说道:“少爷,司郎君来了。”
“……司晏?”听到“司郎君”三个字,仲清越麻木地动了动眼皮。
见自家少爷有了反应,英棋立刻点点头,“是啊,司郎君得知了我们仲府的事,特地大早上赶来的。”
仲清越往身后看了一眼,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少爷当心!”英棋见状赶紧将他扶住。
许是跪得太久,又或者是太久没进食,仲清越只是朝司晏走来就显得十分吃力。
在司晏的认知里,仲清越是个衣着讲究,用度精细的少爷。
如今这个蓬头垢面,双眼布满血丝,脸上无光的人真的是她认识的仲大少爷吗?
“司晏你怎么来了……”仲清越率先开了口,他想像往常一样同司晏调笑两句,没想到连挤出笑容都做不到,笼罩在他头顶的阴霾实在太过沉重了,压得他喘不过气。
看着仲清越憔悴的脸庞,司晏皱了皱眉,就他上下打量一番,“我听英棋说,你几天没吃东西,我竟不知守丧有这样的规定?”
饿了太久,仲清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他嘴角下撇,眼圈微红地摇摇头,“若是我当日陪在娘身边,而不是去吃饭,说不定娘也不会……”
司晏拍拍他的肩膀,说出的话却不是安慰他的,“确实是你的错,你害死了你娘,所以你不吃不喝,和你娘一起死,这样你爹就会抱憾终身,然后搂着美娇娘继续快活,最后生一堆孩子住你们住过的院子,使唤曾经伺候你们的仆从,最后让他们继承仲府的家业,你爹临终之时,兴许会想起来他曾有个正妻和儿子,至于叫什么名字,已经不记得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最后他会幸福地含笑而终。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司晏此话一出,侧室的二人都诧异地望着她,默契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当司晏说出第一句话时,仲清越是下意识想反驳的,可当他听司晏说下去,一股强烈的愤懑涌上心头,化作几个大字:“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自己要乖乖退出?凭什么要把属于他的东西拱手让人?
“不,”仲清越脑海里浮现出司晏描述的场景,他浑身一激灵,抬眸与司晏对视,“这不是我想要的。”
看着仲清越恢复神采的目光,司晏对一旁的英棋说道,“给你们少爷盛碗素粥来。”
英棋不放心地瞥了自家少爷一眼,赶紧应下。
英棋一放手,仲清越差点打了个趔趄。
司晏扶了他一把,“你节食只会让自己身体瘦弱,不会对别人有任何伤害。”
仲清越感受到司晏胳膊的力量,他觉得被司晏扶住的地方微微发痒,连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
面对司晏不屑的目光,仲清越心头一堵,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如此了,我——”
仲清越话音未落,英棋就端着一碗热粥过来了,他把碗放在小茶几上,“少爷,吃点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