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笑,其实我是在哭。对,我心里在哭。你眼睛是看不到本质的,狐狸都知道。那凭什么你认为作者是快乐的这才是标准答案呢?你答作者是悲伤的就错了?你又不是作者本人,凭什么标准答案由你定啊?子非鱼,安知鱼之忧?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非忧?”
念寻手里举着一支笔在空中指指点点激昂文字。少暮想教育部真该来听听这位少年愤青的发言。
一直这样不断做做做练练练,她也真是憋闷太久了。少暮由着念寻一通即兴演讲,不打断不纠正自顾整理那堆被她搞乱的画笔。
“哎,现在文科题都不好玩了,没有了灵性。”念寻说累了,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看着画架上那幅墨玄移画出神。
“哦,少暮?”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神对少暮说。
“嗯?”少暮正在给一边的绿植浇水,“怎么了?”
“下个月要高考报名了。”念寻咕哝道。
“你不是一直等着这一天吗?都等不耐烦了都。”
“我报不了名。”
“什么?”少暮吓一跳,转过身看她,“为啥报不了?”
学籍已经都托人落实好了,不会有问题,户籍也没有问题。那还有什么事没有办好的?少暮脑子闪了闪,没想出答案来。只见念寻正背对着他双臂抱膝。
又有什么心事?
“我……没有身份证。”
“啊?没有身份证?掉了?”
“不是。到龙州后被我扔车站垃圾桶里了。”
“你故意扔掉的?”
念寻点点头不吭声。
少暮看了一眼时间,“明天是周末办不了,周一我带你去办吧。这个不复杂,记得把户口本带上。”
“这可以再办的吗?真的不复杂呀?”念寻将信将疑又难掩惊喜。
“真的。难道你还想找到三年前龙州站那只垃圾桶吗?”
念寻噗的一声笑了,“那太好了!”她吁了一口气。
少暮嘴角一勾摇摇头。扔身份证,的确像是她会干的事。这些年没有身份证她都是怎么过的?
“这回补办好了,可不能再扔垃圾桶了!”少暮绷着脸道。
“略!”念寻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要不,今天我放一天假,我们出去玩?”念寻从沙发上跳起来歪着脑袋问少暮,像个幼儿园的孩子在等大人的允许,眼里扑闪着希冀的光。
少暮不忍心拒绝她无辜纯净的眼神,简单收拾了一下画室,便锁上门带念寻下楼去开车。
“你这日子过得国王似的,想放假随时就能放假,啧啧啧,羡慕哦!”
“人家都已经连续十多天没休息了好不好?放假一天怎么了嘛!”念寻嘟着嘴不服气道。
不知不觉车往海边方向开去。少暮也没想到自己怎么会开到这条道上来。
好几年没有来箬岗了。年纪大了轻易不敢踏上这块熟悉的土地,每次踩上这片沙滩少暮都会止不住心潮澎湃鼻腔发酸。
念寻随少暮来到了礁石上,望着海水若有所思。
福利院院长说她是在这儿被发现的,也许她之前就生活在这附近。可为什么五岁前的生活片段她全无印象?但是这海水,这空气,这沙滩和天空,又似乎在她生生世世的记忆与梦境里。
此时的少暮又回到了那个火烧云的黄昏。血色的天空下,纯子冰凉的身体,村民们血红的眼睛……
“阿原,我一直在等你,我要永远陪着你,我不后悔……”
纯子做到了,可是她却忘记了阿原。
少暮看着念寻的侧脸,突然发现她和纯子太像了。只见她眼神朦胧,嘴唇嗫嚅着听不到声音,口形正是yuan的发音!
少暮全身热血直往脑门冲。纯子要回来了,她就在路上,越来越近了!
少暮静静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