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少暮至今不是很清楚佳慧为什么要离开他。和佳慧的离婚虽然说不上有多悲伤,但是生活中一个早已熟悉的习惯性依赖突然撤走,他的心里空空的,生活一下子失去了重心。
少暮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驶出佳慧的小区。等他再次回神发现自己竟是开在去箬岗海边的路上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踏上这片沙滩了。不是因为忙,不是因为路远,只是潜意识里不想去触碰这块有记忆的地方。这个自己从小生长的渔村越来越衰老了。年轻人都出去闯荡了,老一辈也走得差不多了。
细软的海滩,柔柔的海风,单调的海涛,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又无法改变。他找过那对在海边捡到念寻的小情侣。据他们说第一眼见到这个小姑娘时就觉得她与别的小朋友不同。问她叫什么,几岁了,父母在哪里,她全都不知道。但又不像智障儿童。她浑身有一种与同龄孩子不一样的气质,更不像是弃婴。要不是俩人当时情况不允许,他们真的很想收养她。把她送到福利院后俩人还去看望过她好几次,直到确认她被一户好人家领养后才放心。
少暮曾无数次想靠近念寻,试图唤起她的记忆。女孩却认定他是危险的坏人,见他就躲。终于有一天,园长很郑重地转达了孩子父母的意思。如果他再对孩子有什么纠缠,他们会考虑立刻转园。他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慢慢冷静了下来。纯子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她要从一个普通的女孩重新开始。她需要慢慢长大过她自己的人生,她的故事里没有阿原。也许她永远都想不起阿原,也许她会爱上别人。寻而不得与见而不识都很残忍。如果非要选,那就选后者吧。至少她还在,他不会再把她弄丢。他可以慢慢陪她长大,一如当年纯子陪伴阿原那样年复一年。年少又如何?无知又如何?谁都必须经历谁都逃不掉。于是慢慢地他不再急切,以贝贝爸爸钟叔叔的形象渐渐消除了念寻对自己的戒备与恐惧,默默守护着她从孩子长成了青春少女,也仿佛重看了一遍自己的少年时代。他看到念寻身上有太多曾经阿原的影子。
夜色使得一切伪装成了多余。少暮躺在礁岸上,这个自己儿时的城堡,听着单调熟悉的浪涛,感觉自己像是摇篮里的婴儿。指间的烟头因肺部深吸而滋滋发亮,滚烫的烟丝用燃烧自己生命的方式抚慰着他孤寂的灵魂。少暮摸了摸脖子上光滑的贝壳珠,它们在黑暗中异常闪亮,像是纯子的眼睛。她的眼睛也有这样的光。
“下来!快下来啊,阿原。” 纯子温柔地说。
阿原骑在纯子背上,双手搂着她的脖子,下巴蹭着她的头部,在海中欢腾。
“哦!飞起来了!我飞起来了!”他大喊道。
长大后的阿原才发现果真如纯子所说,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只有在海边和纯子在一起他才能真正无忧无虑忘掉所有烦恼。
“哦,飞起来啦!看呐,我像不像个英雄!”
玩累了的阿原从纯子背上下来,四仰八叉躺在沙滩上,眯眼看着天边的晚霞。
“阿原,”纯子贴在他耳边说,“心里不开心了?说来听听。”
阿原知道每次都瞒不了她。
“为什么大家都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连陆曼丽也这么看我,她都不怎么搭理我。”他懒懒地说。
“其实努力根本没有用,我不知道在为谁努力。你知道这种感受吗纯子?这个世界上没人理解你,甚至都没有人真正在意过你。你随时会被遗忘被替换。”
“阿原,我在海里生活了很久,也见过很多很多孩子。你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你知道自己有多特别吗?”
“不知道。”
“你真诚纯净,一尘不染。你的眼睛好亮好透明,你笑起来像天使。你还很勇敢,很善良很温暖。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完美的小王子。” 纯子的语调总是这么柔软。
“真的吗?”阿原问道。
从来没有人这样告诉过他。
“不骗你。许多时候眼睛是看不到本质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