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六日,平阳,细盐粒子一般的雪花扑簌簌落下,秦王山上银装素裹,雪压枝头。封冻后的汾水细如银蛇,僵卧在晋南的这片大地上。沿着通往临汾的官道,马车碾碎冰雪,在白色的大地上留下两道平行的车辙。不过在风雪的吹拂下,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平阳府南,一队二百余人的商队沿着官道逶迤而来,十余辆马车在车夫的驾驶下,轻快地在已经冻得生硬的道路上奔驰。百余名护卫骑着膘肥体壮的骏马,护卫在马车的两旁。警惕的双眼来回扫视着周围的动静,一有大股人马接近,护卫们就如临大敌一般将马车护卫的严严实实,令来往人马侧目相向。
“方庆春,给你说了多少遍了,别把自己搞得像个贼一样,处处都防着别人。像你们这般,就是别人不想注意也会生出疑心。”临近平阳府后,官道上就相对热闹起来。纵使天寒地冻,可也挡不住人们对生活的孜孜追求。看着如临大敌的护卫,陈玉成不好气地向方庆春训斥道。
这家伙自从陈玉成河阳遇险以后,就一直内疚不已,认为自己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一再要求陈玉成罢免自己,跟随椹天义到前线杀敌恕罪。请求多次被陈玉成否决后,这家伙就成了这个样子,把自己整天搞得像贼一样。
“大哥,前方就是平阳府了。”陈玉成刚训斥完方庆春,高娃就打马转了回来,指着隐隐约约的平阳府城墙说道。
扯开的护巾下,露出冻得有些发青的俏脸。额尔齐木毕里克这家伙为了自己活的自由自在,就把祖奶奶一般的妹子甩给陈玉成。即使他这个妹子跟着陈玉成浪迹天涯海角,他也会连问都不问。不过,自从出了河阳那一差子事以后,高娃就变得听话多了,而且也愈加温柔起来。
“走,我们进城去。”陈玉成一甩马鞭,胯下骏马顿时窜了出去。
从西安到临汾近600里的距离。从西安出发时,额尔齐木毕里克担心陈玉成安全,逼着陈玉成将亲卫队全部带着,可是陈玉成带到西安的亲卫就有近三百人,如此出行如何能够掩人耳目。
在陈玉成的坚持下,额尔齐木毕里克才不得不让步,才勉强同意把亲卫压缩到一百八十余人,条件是巴特尔另率一千蒙古马队暗中护送。一行人近二百人,还有十余辆大车,即使陈玉成心急如火,可也得按照方庆春的安排,晓行夜宿,逢城寨必停,绝不露宿荒野。如此行了七八天,才总算到了韩城。
进入山西以后,情况并没有陈玉成想象般的那般顺利。此时晋南的太平军上下已经知道陕西太平军整体叛变投敌之事,尤其是王宗陈朝旺对革命事业的背叛,更是令他们对陕西太平军极为仇视。
若不是此时恰恰有英王谆谕传来,说不得晋南太平军已经再次杀回陕西去了。即使这样,除了切断对陕西煤铁的供应外,晋南太平军对于来自陕西的人员盘查很严。
尤其像陈玉成一伙,虽是商人打扮,可运送的东西里除了女人穿的衣服鞋子,根本就没有多少货物。再者就是那群亲卫,一个个眼神凌厉,浑身散发着杀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哪有一点护卫保镖的模样。
即使陈玉成一再解释在西安经商多年,护卫们又曾被官军征调镇压叛军,可太平军岂能轻易相信。结果陈玉成这个太平军前军主将在刚刚渡过黄河,就被河津的太平军当做清妖的奸细给收押起来了。
不过好在河津太平军的主将是方庆春的老乡,听信了方庆春说是他们的主将不愿追随叛徒陈朝旺叛变革命,所以寻机拉出一部分兄弟来投扶王。只是事情机密,一切还需见到扶王殿下方能细说。河津的主将相信了,因为这几个月来确实有不少陕西太平军将士,不愿叛变革命来投晋南太平军的事例发生。
只是陈玉成这伙“革命坚定分子”为数不少,且陈玉成看来职位不低,所以还需禀报临汾扶王府。如此又在监牢里呆了四五日,才总算得到扶王命令,令陈玉成这伙对天国事业忠心耿耿的革命者前往临汾,自然少不得太平军的监视。
龟爬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