谙权术之运作的大将军,十分通达人情世故。
许栀还是有点儿担忧王翦,毕竟他方才只说了话,表达恭敬,这其他的事情一概没有表态。还得是张良,才让他对上呈斩首之廷议的事情点了头。
不过呢王翦之女也好,王绾之女也好,管她是谁,若是哥哥喜欢,双方又两情相悦,一切皆有可能。
只要她在,扶苏这辈子就必须和幸福给绑死。
许栀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很合格的妹妹,她太有眼力见了。当下就觉得自己要迅速离开,更要赶紧把张良给一并弄走,路上还要商议一番邯郸之事的布局。
她看地图也不是白看的。
不远处就有丘陵。
“阿姮姐姐,何处有山可去?我与老师日前说了风乎舞雩咏而归,需要切身体悟。”
她还喊她‘阿姮姐姐?’
王姮见到嬴荷华从席上坐直了,伸着脖子,又扬了脸,上下把她看了个够,冒着星星的眼让她微怔。
荷华公主这眼神,干净纯白,怎么和父亲所言不一样?
“荷华,莫要这样。”
她不掩饰赞美,“王兄,我久在宫中,没看到过如阿姮姐姐这样漂亮又干练的女子。”
王姮从父亲的营中出来,说的正是小公主此来的用意。
——荷华公主不容小觑
她的父亲这样说。
“公主为何亲自来营?”王姮不解,扶苏说过他的几个妹妹历来娇生惯养,尤其是他的亲妹,更是大王的掌上明珠。她为何不在咸阳宫城,反而来这样远而危险的军营。
王翦道:“公主说是带来布防图为邯郸速战速决,可她之用意既为长公子立军功,实则是要将章邯推举入军。”
“竟然是如此。”
王翦沉笑道:“非但如此,荷华公主敢对我直言,这样的气度,还颇有几分当年王上之风范。”
“那么公主的老师此来也是荷华公主所谴,是为军功所备?”
王翦否认,“张良倒是与公主之意不同,他为了上谏言,要军议我军斩首之行。”
“父亲与长公子不久前不是正议过此事。”王姮对这刚刚好的助力感到轻微的意外。
王姮回到当下,嬴荷华又临走前又回头看到她手上的弩机,开口问她能否教她。
王姮本打算与这位小公主多接触,便欣然答应。
山峦处,簌簌而落的是雪霜。
王姮握了嬴荷华手中的弩机。
嬴荷华当真不是一个很好教的学生,在武艺上尤其如此。
虽然很听话让她练习耐力她没有发声,但却她不停地在问“弩机真的是最简单的武器,有没有更简单的?”
一个下午,许栀手肘酸得没法,她也为了能在王姮面前给她哥哥多招点好感,还是很努力的保持了长达一个小时的静止。
她真的再不觉得发弩箭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阿姮姐姐,这当真是最容易的?”
偏偏她还叫了她这般亲昵的称呼,又异常地乖巧,王姮想要罢工也没办法。
“公主,这的确是最简单的防身术。您若手拿不稳,极容易偏斜。箭射程不远,也射不直,更别说射得准了。”
“好吧。那我努力!”
许栀燃起了斗志,直到她连续三次准确地打落了放置在树叉之间的一块黄土,这才罢休。
王姮也总算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许栀迎风看着不远处凝缩成一个点的邯郸城。
心脏忽然一阵痉挛。
夜色临近时
来人姗姗来迟,一个被霜风打得乌七八糟的老者翻身下马。
巡逻的秦军差点把他当成了贼人。
顿弱的衣服上全然已经要湿透了。
棕枣色的马儿累得不住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