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上去声儿很大,一脚一声,通通作响。我爬上二楼站在第二间房门前,深呼吸一口,轻轻敲门。
门开得很快,陌生的一张脸半探出来,没好气:“找谁?”
“刘硚生。”
门被重新掩合,我隔着门缝听到开门的男人在屋里说:“阿生,有妹子找你。”
屋里一阵喧闹,听起来有不少人。有人戏谑:“妹子?阿生交朋友了?不声不响的,速度挺快啊。”
铁架床的咯吱声刺耳响,然后是我熟悉的脚步声。门被打开,刘硚生站在门内,见到是我后满是愕然。
他有点不高兴:“你怎么来了?”
我在北风中吹红了脸,睫毛挂霜花,一说话一口雾气:“你去学校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刘硚生腮帮子轻动,撒谎:“我没去。”
我举起手机给他看:“你骗人,券码有使用记录。这是实名的,别人用不了。”
屋里有人喊道:“阿生,关门,冷。”
刘硚生睫毛低垂,说道:“我去穿件衣服,你在这儿等我。”
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他穿着单薄。他还穿着高中时爸爸给他买的那件T恤,衣服洗得发白,衣袖和衣摆边缘有了毛边破损。他好像长了个儿,原本合身熨帖的衣服变小不少,在身上捉襟见肘。
我的手脚被冻得发疼。我低声问:“不能进去等吗?”
“不太方便。”
“那没事了。我只是有点冷。”
刘硚生犹豫了下,替我拉开门:“进来吧。”
屋内得有七八个人,我一踏进门内,他们都扭头看我。刘硚生见我胆怯,回头牵起我的手腕,朝众人解释:“我妹妹。”
一个瘦削的男子坐在上铺唏了声,轻挑道:“哪种妹妹?”
刘硚生昂头:“你他妈闭嘴。”
他说话时冷冰冰的,满是沉沉郁气。我更胆怯,也更心慌。在我的记忆里,刘硚生是不会说脏话的。他上学时读过很多书,写得一手好文章,斯文内敛,别说脏话了,连重话都不曾说。
刘硚生骂完了解释:“亲妹妹。”
上铺的男子睨了我和刘硚生一眼,躺倒在枕上没再搭理我们。旁边的一位大叔好心,把烧好的热水壶递过来,对刘硚生道:“阿生,给你妹儿倒点热水暖暖。”
刘硚生在穿衣服,忙得没空搭把手,我安静立在他的床铺边,低声:“我没有杯子,谢谢叔叔。”
大叔指指刘硚生床头的矮桌:“用你哥的。不嫌弃你哥吧?”
我摇头:“不嫌弃。”
我拿水杯的时候看到矮桌上有一个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头。
大叔给我倒水,边倒边说:“以前总听阿生聊起你,他妹长他妹短,三句话不离你。这段时间不提你了,我以为你去外地读大学了。”
他把大半杯热水递给我,转头看着刘硚生,道:“有这么优秀的妹妹在身边,阿生你应该很骄傲才对。”
刘硚生默然不作声,从床尾找到自己的裤子,迟疑几秒后他放了回去,转身从简陋的布艺衣柜里找出一条干净的牛仔裤来。
我呆呆地看他,心中竟自恋起来。所谓正衣冠,才敢见良人。
刘硚生他明明很在乎和我相见,却嘴硬地嫌弃我的到来,也嘴硬地不肯承认他去看过我的演出。
他坐在床上穿裤子的动作一滞,抬头看向我。
我捧着水杯怔愣,须臾后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略有羞赧,转过了身。
我身后刘硚生动作窸窣,很快穿好后叫我:“月月。”
我回头:“嗯。”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
出了门一股冷风灌进衣领,我双手紧紧插兜,避着风寒昂头问他:“去哪儿?”
他回得十分无情:“送你回学校。”
我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