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孟明月向孟青转告了她的话,孟青坐在沙发上听着,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只在我说完过后好久轻轻抛下一句“让我想想”,面上是难得一见的后悔与疲倦。
应该是起了效果,我识相地走开,给孟青留下足够的个人空间好好思考孟明月的话。
上了楼梯,在转角处正好遇到了要下楼的朴灿烈,我没抬头,侧身给他让了道,他脚步轻微顿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些什么话,只是如以往的每一次一般冷淡地走开。
再次和他背道而驰。
这次孟青的旅游计划也算无疾而终,孟青没了心情去,朴灿烈本来也就不想去,我主动跟孟青提了一嘴,就把这次的计划暂且搁置了,孟青或许是想安抚我,连连说了好几句只是暂缓而不是取消,我一一笑着点头应了。
于是孟青前不久刚说的“意义非凡”的高考假期,也与我以前的假期没什么区别了。
按部就班地度过每一天,和朴灿烈也态度平平地相处了下来,再没有闹过别扭,没有争吵,没有矛盾,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过心痛的感觉了。
这样的生活几乎要麻痹了我,偶尔会觉得似乎这样过下去也不错,在他身边默默地,悄悄地,苟且着活下来,不去想那张白纸黑字的诊断书,不去想那座在墓园里纯白的墓碑,不去想时常会出现在我梦中的那张不带任何感情的脸,尽管与以前我们畅想的方式有所出入,但是这样,也算是陪着他一直过下去。
但是我好像不太招老天爷的喜欢。
似乎我的人生就应该理所应当的悲伤一点,惨烈一点,不那么平淡一点,就算我再怎么在吴世勋的监督下认真吃药,认真配合检查,认真控制好自己的心情,认真去遵循医生的每一条叮嘱,但是病情还是恶化了。
我是真的活不久了。
例行检查的那次,听到医生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情不自禁觉得有点晕,直到出了医院的大门我还是恍恍惚惚的,连旁边吴世勋的表情都看不清楚。
我说不清身旁这种浓烈的悲伤是来自于我,还是吴世勋,但我还有看清了在听完医生的话后,吴世勋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绝望。
我突然有些想和他说对不起。
想对很多人说对不起。
可是我面朝着他,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时,张开嘴却成了呜咽。
吴世勋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紧紧地,非常用力地抓着我的手腕,从来没有过大悲大喜的他眼圈红了又红。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的。”
模模糊糊之间听到他这样说。
那只手腕被他握得发疼。
“我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