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办一件事——”
贺怀浦闻言,手上一顿,却面不改色地继续捻好被褥。
“父亲是想让我走一趟高平,是吗?”
贺景思前几日收到赵弘毅的来信,信上讲述了赵匡胤随柴荣去高平一事。他想到贺家退隐朝堂后,一直致力于山川堪舆图的绘制。便厚着老脸来为儿子求一份高平的堪舆图。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贺景思笑道。
贺景思沉思片刻,与父亲对视:“如果孩儿不愿意,父亲会如何?”
贺景思没有吃惊,只是无奈地说道:“看来你还是记恨赵家——”
“如何不恨,他赵匡胤当初迎娶贞儿的时候,亲口承诺会护她一生周全,结果呢,我那可怜的妹妹就这样香消玉殒,天人永隔。父亲也因此一病不起,多年来卧榻疗养。这一切都是他赵匡胤的错。”贺怀浦目光冷厉,决然道出心中的不满。
贺景思一想到贺贞,痛苦闭上双目,片刻之后打开,眼眶微红。
“贞儿的不幸,为父的痛心不比你少。”
“是孩儿不对,父亲莫要再伤心了。”贺怀浦急忙安抚父亲,言语中充满歉意。
“但是孩子啊,这不是赵家的错。你扪心自问,贞儿自从嫁去赵家,可曾受到一丝伤害。赵府上下无不是珍爱她。”贺景思心平气和地与儿子分析着,“哪怕贞儿去世这么久,赵家人还是拼命想维护两家的情意,我想赵匡胤每年送来的书信,你一定都是藏起来了。”
知子莫如父,贺怀浦的小心思,父亲都能猜得出来。
“你就当这次不是去帮他的。就想着是为了德昭那个孩子,他虽然也姓赵,但却是你妹妹留在这世上的骨血。如果赵匡胤此次不幸战死,那德昭与忆萱岂不是真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贺景思说了这么多,也不知贺怀浦听进去多少,
“父亲说的是,若我再想想——父亲好生休息,孩儿不打扰了。”贺怀浦简单吩咐了几句伺候的小厮,抬脚离开了屋子。
“唉,这孩子会想明白的,弘殷兄,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孩子们的了。”
用完晚膳,贺夫人见夫君一脸凝重,猜测一定是白天在屋里与父亲长谈后的结果。
“夫君,热水已经备好。”推开书房的门,贺夫人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
贺景思放下手中的书籍,站了起来:“多谢夫人。”忽而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对着正为自己宽衣的贺夫人说道,“明日起,便把妹妹那间院子收拾下,将她的东西封存起来。找人收拾下,让敏儿住进去。她已经大了,也该有自己的院子了。”敏儿便是他的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神似姑姑贺贞,因此深得贺怀浦的宠爱。
贺夫人听他这般吩咐,心中一惊。自从她嫁进来,便知父亲与夫君对贺贞的疼爱,哪怕是她不在了,也要保存着一切关于她的物件。
“好——”贺夫人垂眸应声。
“还有,明日我要出趟远门,家里就劳烦夫人多费心。”
“远门?夫君这是要去哪里?”贺夫人吃惊地抬起头。
“去高平,见一位故人。”贺怀浦眼神幽深,神色不明。
多年来的同床共枕,让贺夫人觉得贺怀浦与那欲见之人必定有这深仇大恨,不然贺怀浦不会眼含杀意,隐隐压着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