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微微颔首,没有作出任何回答。
方淮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也没再说任何话,只是掀开门帘迈了进去。
辅一进入,朴素的客厅便映入了方淮的眼底。
陈设非常简单,一张长沙发,配上一个两人的沙发,一张茶几,够放下一些瓜果零食和一套茶具,而不远处则摆了一张餐桌,桌面一尘不染,却恰恰证明了这张桌子时常有人在使用,也就是说……他们一直会一起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
地方其实并不大,或许这么一个客厅的面积还比不上他在方宅的卧房,可是方淮依然在这里驻足了很久,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张餐桌、茶几、长沙发和双人沙发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里面的卧室传出了警惕的询问,他才终于收回了目光,神色笃定地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谁在外面?”虽然很久没见,甚至两人间的叔侄关系都有些生疏了,方淮却依然能一下子就分辨出他的声线。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下一刻便听见方以寒又试探着问道:“是辛卯吗?”
方淮走近了卧室,没有敲门,直接打开了房门的瞬间倒是直接让方以寒愣住了。
“是我,以寒。”与方以寒的错愕双眸对上的瞬间,方淮依旧是那样平静的表情。
而方以寒依然愣怔地望着他。
他从来没见过方淮做出过这样无礼的举动,甚至是在方宅的下人羞辱他的时候,他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门都没敲就直接往里闯,还是他人的卧室,这么低级的礼仪问题,像小叔父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犯的,除非……
方以寒渐渐收回自己脸上惊愕的表情。
除非,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的小叔父……疑心病果然很重。
先前由辛卯做下的这么多铺垫竟然也没能打消他的疑虑,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
但是这也恰恰说明了一点,他方以寒对他的了解程度并不糟糕,甚至可以说是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
虽然对他这样的举动感觉到了些微的诧异,但其实这并没有脱离方以寒的设想之外。
从一开始方以寒就已经想过了。如果要让这一消息从自己这儿透露给方淮,那么势必就要做好,他会挖空心思地对自己、对辛卯,甚至是对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和他有关的人都进行试探的心理准备。
要是刚才,他不是真的被方淮的这一举动给惊到从而做出了错愕的表情,而是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就这么闯进来的话,恐怕就会这么暴露了。
原本还愣怔的方以寒,这会儿算是从方淮的反常行为中回过味来了,扯起自己的嘴角,尽力让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小叔父?你怎么来了?”
“我听人说,你虽然顺利离开了暗室,但也受了重伤,”方淮脸上浮着一层浅淡的笑意,“所以我想着,还是应该来看看你。”
这句话一出,方以寒心里便是一顿。
破绽百出的话语,分明是故意暴露在他面前。
然而面对着方淮这样难对付的家伙,他不敢在脸上表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笑容几乎是定在了脸上,纹丝未动。
“这样吗,”就这么短短几句话来来回回,方以寒脸竟然都快笑僵了,“劳烦你来看我了。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谁消息这么灵通?”
他状似无意地问,实则已经开始套方淮的话了。
而方淮也丝毫不掩饰,甚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倒也不是那么灵通。我也是前几天在方宅的内院里散步的时候,听一个叫蕊云的小侍女说的。”
方以寒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微微颔首,拉长了语调说:“哦……”稍作停顿后,方以寒稍稍侧过脸,直视方淮的双眼,问道:“那她是怎么说的?”
方以寒心知肚明,方淮这是在观察他,看他在听到那个向方淮透露了自己行踪的侍女的名字后究竟会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