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对辛卯说道:“对不起。”
辛卯正愉快地在白纸上头脑风暴,忽而听见这么一句煞风景的道歉,一时上头的热情像是被泼了盆凉水。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抬眼看向方以寒:“……干嘛突然道歉?”
不出所料,这家伙又是一脸歉意自责:“我明明发现了静白调动人手的小动作,却没有细问,如果当初……”
“等等等等等……你想说什么?”辛卯其实猜到他究竟在想什么,为了制止他继续胡思乱想,于是立刻出声打断,“如果当初你问他,你觉得现在的情况会不一样?”
方以寒还很是严肃地点头,一张嘴便是认同了辛卯的说法:“是。”
辛卯翻了个白眼,没看他,只是继续梳理关于卧底的时间线和各项发散信息,一边写一边道:“你以为,以你们塔主的性格,你问了,他就会告诉你吗?”
闻言,方以寒一愣。
辛卯又抬头瞧他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就算真的告诉你了,你劝服、游说,上下嘴皮子在他面前来回翻,他就会听你的,立刻出手,把方怀宇拉下水吗?”
车速忽而可见地放慢了,但是辛卯并没有介意这一点,而是再接再厉,对方以寒说:“在这件事上,我倒是要替冯静白说两句。我刚刚说他是疯子,可能确实是有点儿主观臆断了。毕竟方怀宇再蠢再坏,烂到泥里去,他还是时空域世家大族的家主,更何况还是两大氏族之一的家主,就算他真的想把这人撸下去,也得有个正当的理由,是吧?他冯静白是塔主,但不能借着位高权重就随便处理了谁,那叫欺负人。”
明明是在说着很正经严肃的事,可方以寒听她说话时的用词却怎么听都想笑。
“凡事都得讲求证据,”辛卯说,“尤其像方怀宇这样的大鱼,要杀要宰,当然是得放出长线,以及足够让他自己咬钩的鱼饵,才能把他彻底拖出水面。这个道理……方老师,我想你应该是懂的。”
经过这么多时间来的相处,辛卯对方以寒的性格脾气虽然算不上摸得一清二楚,但好歹也算是有个初步的了解。
他其实是个很冷静理智的人,但是一遇上他特别关心、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人相关的事,他就会自乱阵脚,慌里慌张,跟换了个人似的。
也许是小时候的经历使然吧,辛卯猜测。母亲早亡,让他年幼时期唯一的牵念都被带走,而后不久,父亲又将他送走,至此,他成了一株漂泊无依的浮萍。
而这样的创伤始终停留在他心里,所以一旦找到了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他会尽自己所能保护对方,也希望对方不会做出些违背他道德准则的事。
因为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那个人会从他身边离开。
而他害怕自己再一次被抛弃。
方以寒之所以对此反应这么大,或许是因为冯静白,就是当时向着坠入无限深渊的他,伸出援手的那一个人。
只是话虽如此,辛卯还是想不明白。冯静白真的就疯到这种程度,为了拉某个德不配位的家伙下水,让这么多无辜的普通人一起陪葬吗?
“还有一件事。”辛卯终于把自己先前考虑的内容全部写完,她合上了笔帽,尤为认真地转头看着方以寒,“我想问问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塔主这一小动作的?”
方以寒说:“在他决定建立感染特区,和我说人手不够,要从各大学院内抽调优秀学生补位的时候。”
辛卯无语地抿唇,随后道:“……那你也没比我们几个知道得早啊。”
好像是因为听了辛卯的话,方以寒此时此刻似乎冷静下来了,思路显得极其清晰:“嗯。看他在方怀宇被我和江云邈、向逸恺抓住后,立刻把人关进监管室的动作,我觉得他恐怕是早有准备。”
“早有准备……一个月有吗?”辛卯问。
方以寒笃定摇头:“绝对不止。我个人认为,要将安排好的辰侍全部卧底入各个世家,至少需要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