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2 / 3)

一种远古时期的暴龙,然而它的脑袋两侧各生着三只耳,虽不醒目,但细看能辨别,是一只“蹉”。

这只“蚀”已经有了自行建立结界的能力。方以寒碰了碰面前阻隔住他的透明隔膜,刚要打碎,就见被困其中的辛卯周身开始波动起不稳定的白焰,时而有不同的颜色在其中流窜。

一张赤金相间的弓矢在辛卯的手中渐渐显形,沿着弓矢的弧度迸溅出星星点点的鎏金。方以寒见状愣了一秒,心中吃惊之余,手上卯足了力气,将全身的脉冲都聚集到拳上,猛力打破了结界。

用那把小巧的弩箭射穿这只“蹉”的脖颈后,在它消散之处忽而迸发出灿金色的圆盘,其中绘制着时针分针与秒针,又迅速化为流动的粒子束,一部分没入了梁锦簇的身体,一部分飘散至空中,飞往不同的方向。

方以寒转身看向瘫坐在地的辛卯。

女孩表情惊讶,只是脸上还挂着泪痕,手中的弓矢似乎因为她产生了动摇,心情一瞬间松弛下来,而逐渐消散了形状。

方以寒的情绪有些微妙。

当初冯静白和他提到密档的时候他就该想到的。辛卯,她姓辛,又拥有那样惊人的敏锐感应力,冯静白又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让她加入寰塔,所有事都指向密档中的某个姓氏。

这件事过去了几十年,时间之久远几乎是方以寒岁数的两倍,所有人,包括他,都险些以为它已经彻底湮没在记忆的长河中,却没想到在今天又被翻出海面。

像是一艘沉没了半个世纪,才终于在某次无意的打捞中重新面世的沉船。

方以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密档虽是只有塔主才能调阅的资料,但冯静白曾经给他看过。

原以为这是一个只会在历史中存在的家族,现如今,这一姓氏的后人竟以此种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方以寒此刻的心情不能说是不复杂。

密档中记载的内容叙述了六十三年前,曾出现过一种从未见过的“蚀”,与人肖似,比最高等级的“跎”要强得多,后人将其命名为“流”。那时候,主宰着辰侍所处的空间——时空域的不止方、冯两家,还有辛家。为了消灭那只陌生而强大到令人发指的“蚀”,辛家人全军覆没。

这些事都只存在于密档中,放在寰塔的最高机密档案室,调阅权限仅握在塔主一人手中。时空域各处的图书馆记录了六十三年前的“祛流事件”,却只字未提“辛家”二字,这个曾经独霸寰塔塔主之位的家族姓氏好像从未在时空域出现过,唯一的痕迹就只有史书中匆匆留下的几笔,记录的也只是一个无名家族。

然而,“抹去”并不意味着真正的消逝。辛卯的出现,证明辛家后人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从那场灾难之中存活了下来,甚至为家族留下了极其微弱的火种。

密档所记录的一切究竟是不是事实的真相,方以寒在关闭档案的那一刻便一直心存怀疑,而在此刻,这份怀疑得到了某种证实。

欲盖弥彰的窗户纸也许可以遮掩一时,但永远抵挡不住不知何时会迸溅于其上的火星。

辛卯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仍然瘫软。她眉头紧蹙,咬着下唇抬头望着神色平静的方以寒,缓缓开口道:“你能不能……救救她?”

闻言,方以寒扬眉。辛卯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于是继续说道:“只要你能救她,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条件。”

方以寒又一次被她惊到。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还如此冷静,她倒是每次都刷新他的认知。

他瞥了一眼躺在她怀里的梁锦簇,轻飘飘地道:“放心吧,你朋友暂时不会有事。倒是你刚刚说的,算数吗?”

辛卯认真点头:“当然。”

“很好。”青年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转而认真地问,“那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加入寰塔?”

虽然事先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辛卯仍然迟疑了一下:“……没有别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