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说他在镜子里看到的也并非此刻的自己。他是人类,而人类总是被各种欲望折磨着,不管多么强大。至于他所看到的是不是自己亲手送进纽蒙迦德的那个巫师——这一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孩子,你为什么不照一下呢?”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不想照,教授。”我如实回答道。
“你难道就不好奇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是什么吗?”邓布利多半月镜框后的笑意更深了。但在我看来,他就是诱惑夏娃摘下苹果的撒旦——对不起邓布利多,但是你现在真的更像个刻板印象中的斯莱特林。
“我真的不好奇,教授。”为了表明决心,我甚至用手紧紧捂住了眼睛。
身旁传来邓布利多爽朗的笑声。
“好了孩子,你可以把手放下来了。”
我谨慎地透过指缝向外看,教室中央空荡荡的,半空中只有微微扬起的尘埃,厄里斯魔镜竟然已经在刚才被他无声无息地转移走了。
“为了表扬你不屈的精神——愿意来我办公室喝杯下午茶吗?还有小零食可以吃哦。”这位头发胡子都雪白的老人像个小孩子一样调皮地眨了眨眼。
……什么嘛,我还以为会给斯莱特林加点儿分。
我早就知道邓布利多邀请我不只是来喝热红茶和吃柠檬雪宝这么简单。他睿智的眼光就如同麻瓜的超声影像机(目前尚未问世),我简直要招架不住了。
“是什么让你看起来如坐针毡?”邓布利多盯着我,“这个沙发坐起来不舒服?目前它可是好评如潮呢。”
我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事实上,这个沙发太舒服了,我感觉我整个人就像陷进了松软的奶油里似的。但坐得久了就会产生一种“放弃挣扎”的无力感,我猜邓布利多一直用它来对付犯了错误却不承认的学生。
“没有,教授。是糖太酸了。”我费力地吞着不断分泌的口水,又讨好地补充道,“——不过很好吃。”
于是邓布利多笑呵呵地给自己也剥了一颗。
[老天!你有着和邓布利多独处的机会,竟然只是和他面对面吃糖?]
(那我该干什么?问他要签名?你说过不让我问他关于奇洛的事的。)
[你不懂,亲爱的,我都是为了你好——]
(倒也不必如此肉麻!真的为我好就让我为自己以后的路降低些难度嘛。)
[……随便你,你想问就问吧,出事了别怪我。]
如果把这比作是一场游戏,伏地魔是游戏获得最终胜利需要击败的大boss,那么邓布利多就是一个横亘其中的巨大bug,系统消灭不了的那种。有bug不知道利用,那不就是纯纯的大白痴——就连奇洛都知道趁邓布利多不在时才行动。
“邓布利多教授,”我鼓起勇气开口了,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忐忑,“您可不可以换一个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哦?我可不可以听听你的原因?”
虽然我很不想用“审问犯人”来形容现在的场景,但邓布利多真的很像名经验充沛的诱供大师,而我就是个新手罪犯,他在等待我主动露出马脚。
我想说点什么证明奇洛的身份,但这似乎并不需要我来证明——邓布利多一直都知道,大家也一直都知道。他想听的原因,不是“开除奇洛”的原因,而是“我提出要开除奇洛”的原因。这让我无从开口。
“奇洛在学术上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邓布利多推了挂在推鼻梁上的眼镜,“而且,据我所知,你在他的课上表现得很好。”
“我们一定还有其他优秀的毕业生可以填补这个职位,不是吗?”我选择忽略了他抛过来的质疑,因为我实在无法解释自己在黑魔法防御课上的天赋。如果可能,我真想把这份天赋转移到魔药学上。
邓布利多微笑着叹了口气,他走到我身后,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声音遥远地像是从天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