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果然,还是生了不该的念头。”
他缓缓抬眼,眼底是无尽的悲凉和死寂,“魔生来就是不该,于是只有死路一条。”
“谁说不该。”
“这世上的道理凭什么而定,又凭什么说不该存于世,若当真不该,又为何留存,不过是他们的私心私欲罢了。”
重玹听得心底发酸,却半点没有原谅自己,在他父母殒命时他将怨恨尽数算在天帝头上,师尊丧命时,他算在屠长老头上,可景涔呢,他该算在谁头上,他只能算在自己头上。若他不收景涔为魔将,若他不去夺青玉环,若他一开始就交给殿下,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看他不答,羡宁担心的问他,“你的伤如何了?可找过元大人为你疗伤?”
看着重玹一夜未睡的模样,想来,他应当是没有时间去处理伤口的吧。
重玹复又合上眸子,轻飘飘的说了句,“还好,我伤惯了。”
羡宁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这人为什么,总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对旁人能那么尽心尽力对自己却是如此,这身子难道是为别人活的不成?
可羡宁不知道的是,在他抱着景涔的尸体去找元衡时,元衡无奈的看着他说“重玹,清醒些吧。”
可重玹只是垂着眸,机械的重复着那一句,“救救他。”
“求你……”
“人死不能复生,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元衡一针见血,重玹失神的眸子这才缓缓聚焦,久久的看了他一眼垂下了头。
在他抱着那个血腥的尸体打算离开时,元衡朗声道:“你知道吗,你月初重伤时,景涔不眠不休照顾了你三日,你醒来时,他方去歇息一两个时辰。”
“够了元衡。”他冷声斥责,带着景涔离开了忘忧殿。
夜风入骨,心如寒月。所以后来,他离开忘忧殿时遇到了景涔,而那时,他也正急匆匆的来想要照顾昏迷的他。
“你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重玹没睁眼,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你这是,心疼我?”
他语气上扬佻答,让人听了却没有半分轻浮之意,反倒让人隐隐生了几许心疼。
“我只是想知道,你以前心情不好时也会来这里吗?”
“没有,头先这里还没有这火红,心情不好了,杀几名魔兵,用他们的血浇灌枫树。”
他抬眼看她,他还记得两人初见时他满身血污,可她却告诉他无可厚非。所以如今他倾囊相诉,还想听听她会怎么回答,是一如当时义无反顾的相信他,还是斥责他行径恶劣。
可都没有。
她什么也没说,让他松了口气又好似没松。
或许,是她不觉得自己做的是错的。或许,是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原本是个怎样的人,恶魔做出什么事都见怪不怪了。
羡宁愕然半晌,她甚至比重玹自己都了解他的手段,所以她不知该怎么作答。她想劝重玹迷途知返,可她也自知劝解无果,于是便顾左右而言他,换了种语气问他,“你想不想玩花灯?”
“什么?”重玹有些茫然。
“我们去看一看,景涔想看的人间。”
*
姜祯在睡梦中十分不安稳,她梦到了魔域那场鏖战,她看到魔尊满脸阴霾的抬手冲着沈之瑜扔出了箭。
她很想上前去替她挡住那沾染了魔气的魔箭,可她的身体像置入冰窖一般,四肢百骸都结了冰,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魔箭贯穿沈之瑜的身体,而后跌落地上,扬起灰尘。
鲜血汩汩流出,将她的素衣染的刺目。
姜祯浑身抖得厉害,沈之瑜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紧紧握着她的手以作安慰。两人现在身处空流谷,沈之瑜正在竭力为姜祯逼出余毒。
这种毒初入体内只会觉得虚弱不堪,不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