淌着血迹,正缓缓的往下一级玉阶流去。
身后的羡宁也发觉了异样。
重玹眯了眯眼,仍旧一步一阶的向上登去,不过速度倒是比先前快了许多。
少焉,两人便登上了药师宫大门。
但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瞠目结舌,触目惊心。
药师宫一众人皆死状惨烈的躺在地上,血迹甚至可以浸湿他二人的鞋底。
方才那盈盈碎光,竟然是火光。
药师宫的殿宇已然被大火焚烧的荡然无存,只余下几根焦黑的木头正冒着火星。
细细一看,每人手中的刀枪剑戟皆断了刃,尸横遍地,竟是寻不到一个完整的尸体,残骸纷落,都辨不清这条腿是哪个人的,那只手的主人又是谁,那滚落地上的眼球不知在离开温暖的皮肉时,有没有看清那阴毒的面孔。
看着这惨无人道的杀人手段,重玹不由得觉得残忍。即便是他斩杀众魔,他也只会一击击杀,又或者扔去那些食人魂魄血肉的地方让他们自生自灭。
羡宁被这血腥的一幕冲击的极为不适,重玹看她一眼细细去探查他们的尸体。
羡宁看着地上一道道血痕,他们是被人斩断手臂腿脚,生生失血而亡的。
这到底是有多滔天的仇恨,值得如此残忍的法子取人性命。
那人笃定药师宫鲜少来人,才敢如此狠毒。他们救了世人,最后却救不了自己。
药师宫不与六界相通,不论何人求药,只要诚心攀爬而上,自会心满意足的求得仙药。况且,他们不都是身负混沌之力吗,怎还会死的如此凄惨,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神脉皆未开。”
思及此处,重玹的话音也至,解答了羡宁的疑惑。
闻言羡宁愕然半晌,久久不言。
“在这安生之地守了万年,他们竟如此处堂燕鹊,放马南山的连神脉都系数未开,不是被世事舍弃,还会如何呢。”
重玹语气何其毒也,可羡宁也清楚的知道他说的就是事实。
混沌之力毁天灭地,倘若不是有心搁置,怎会毫无反抗之力。
远处长瀑如泻,在金光的映射下绽出一朵花来,那花蕊艳如血泣,花瓣却漆黑如墨,妖冶诡谲。
羡宁腾身而起,矗立在崖边注视着那墨花,重玹却不知何时来了身后,一把将墨花摘下。
“这倒是个好东西。”那墨花在重玹手中盛开的更加灿烂,“本尊不信他还不娓娓道来。”
“这是何物?”
“你不识?”
重玹眼底泛起一抹疑惑,漆黑如夜的黑眸深不可测的盯着羡宁,“那日你刺本尊的短刃上,便沾着此物炼化的花荼靡,只消一滴便可使人堕入无边地狱的幻觉之中,最终会使人自戕而亡。”
羡宁眉峰凝起,那短刃是天后派人交给她的,是天后想要他的命?还是……那人根本不是天界的人?
天后要杀重玹为何会动用如此龌龊手段,天界分明不是这样御下的。弹指间,羡宁惦念不忘为之付出生命护下的天界在她脑海中逐渐模糊不清。
从前太子殿下总会现在前方指引着她,教她识字处事,教她仁义礼智,如今他不在了,她却好像愈发窥不清了。
在重玹审视的目光下,羡宁神色不变,目光却紧盯着墨花,“看来魔尊大人意志坚定,未能自戕。”
重玹勾唇,将墨花收起来,“本尊惜你如命,届时自会与你同葬,你该庆幸本尊命大。”
两人还未离开,远处人影绰绰,雪色铠甲自九天登临,“何人胆敢屠戮药师宫!”
一声怒喝,羡宁心知两人有口难辩,攥着重玹的手腕便要离开。
强劲的仙气逼来,撞得两人在云中踉跄,重玹这具身体那日破南火珠耗损过甚,此时也非他们对手。
失重感自脚底生起,耳边风声呼啸,仿佛回到了两人同归于尽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