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动都让他惊慌失措,可看着他浑身的伤,羡宁眼中一下子涌出泪水,“对不起……是我没救下你……你身上……一定很疼吧……”
他身上道道狰狞血痕,可怜的像个无家可归的小狗,惹人怜爱,却又没人愿意带他回家。
“我说了别过来!!!”
少女又迈一步,重玹拔高了声音似乎是想斥退她,可是已经晚了,少女心疼的神情骤然冷了下去,转而代替的是震惊。
看着她的这种神情,重玹心里冷嘲一声,心沉入低谷,又是这幅样子……
他甚至能想到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来,那些话纵然他听了多次,可从多年来第一个庆幸他没死的人的嘴里说出来,他多少有些不高兴。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手指蜷缩。不如,在她说出那些话之前,杀了她吧。
少女薄唇翕动,他知道她要开口了,可他竟然有一丝不忍心,也就这一丝不忍心让他听完了少女的话。
“他方才推你下断崖,置你于险境,你要报仇……”羡宁顿了顿道:“无可厚非,我理解的。”
似乎还怕少年不信,她又道:“倘若是我,我也恶之欲其死。”
他手指蜷了蜷,瞳孔睁大,他觉得他听错了。
他这辈子杀了不少人,手中的人命数也数不清,罪孽消也消不散,他听过最多的就是心狠手辣,怙恶不悛,今天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无可厚非。
她究其根本,告诉他他做的是对的,应当的,情有可原的。
“身上的伤,很痛吧,我会一点医术,我替你包扎吧。”
重玹木讷看着少女走来,由着她柔软的小手替他处理伤口,她下手很轻,似是怕弄痛了他。
两人靠着石墙席地而坐,她揭开他掌心被鲜血浸的鲜红黏湿的衣袍,掌心深可见骨的伤触目惊心。
少年显然是不精通医术,只是用衣袍紧紧勒住伤口不让它再流血而已。
她眼里满是心疼不忍,少年淡淡的开口:“方才师姐替所有人处理伤口,可独独没有来管我。”
羡宁动作一滞,含着愧疚的眸子缓缓抬起,真诚歉意的道:“对不起……”
少年抽回手,“无妨,不必管我。”
他显然是在置气,羡宁看着他这副孩子气吃醋的模样不禁想笑,“那你说,师姐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少年瘪瘪嘴不吭声,羡宁歪头看着他,“伤口再不处理就感染了,你剑法那般好,不怕日后再也提不了剑吗?”
少年神情有些动容,显然是将话听进去了,羡宁轻轻的拉过他的手腕,“好啦,我答应你,你伤口好之前,我细细为你疗伤,可好?我陪着你,待你伤好再离开。”
少年表情暗爽,她上钩了。
魔物的伤不是轻易能好的,这时间足够他夺了她的元神。
重玹一见她,便觉得有趣。她分明是个妖,却有上神的元神,想来也不会是她的,大抵是哪个上神重伤寄息于她体内,既然早都该死了,不妨便宜了他。
两人在魔域互换身体时他还不曾感觉到,此刻她失了妖气,那神元之力便溢出的愈发明显。
正当重玹想的出神,“哧啦”一声衣料撕扯的声音传来,他怒目圆睁的盯着羡宁,“你撕我衣袍做什么!”
“包扎伤口啊。”羡宁纯澈干净的眸子看着炸毛的重玹说道。
难不成要用她的衣袍吗,她才不要。
她方才肯对少年承诺,一则是真的心疼愧疚,二则,她有些怀疑少年的身份,能从那崖底活着出来,纵然是殿下在那样的情境下都不见得能留下一命。
再者,他若当真无辜,出了冥玄沧,灵力在手还怕他赖着她吗?
重玹表情难堪,他自己的伤用自己的衣袍包扎,合情合理。可是……她倒也不必撕这么多吧?外袍破破烂烂还缺了半片,浑像个街头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