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微斜,在窗边投下条清晰的明暗界限。
叶惊澜站在了阳光所及之处,但上半身却仍隐在黑暗里。
像是一位看客一样,欣赏着梁氏和瑞王的痛苦与相互指责,愉快极了。
梁氏被渣夫责怪,惨吗?
不惨!
前世叶惊澜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比梁氏惨上数百倍。
可梁氏在当时,是一个乐于玩弄人心的加害者。
既然她支持、鼓励甚至怂恿她儿子辜负其他人,那么她也该尝尝被辜负的滋味!
这是她的报应!
叶惊澜脸上笑容不变,抬手扶了扶首饰,每一个指腹都似漫不经心地从各色金银珠宝间滑过。
珠
光璀璨之下,她亦美得惊心动魄。
她没有高高扬起头,但线条优越的天鹅颈,令她自带高贵的气质。
梁氏不知为何,都不用说什么,两人只是简简单单地隔空对望。
她就能产生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仿佛叶惊澜就该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仿佛自己在她面前,只能俯首称臣。
正当梁氏心底燃起恼羞成怒之火时,就听到叶惊澜有些嫌弃地道:“娘就算是再用心照顾公爹,也该注意些自己的形象才是,裙摆上还沾有几粒米,瞧着格外不顺眼呢。”
言罢,叶惊澜转身往外走。
她的白底兰花暗纹、云锦百褶裙在空气
中荡起微微的弧度。
随着行走,裙子上的兰花暗纹若隐若现,精致而富丽。
那些首饰、这裙摆,无一不在向梁氏彰显叶惊澜的财力。
更是将梁氏“沾有几粒米”的裙子,衬出了云泥之别。
梁氏那可悲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当场就怒而拂开了身侧梳妆台上的东西。
方嬷嬷着急忙慌来提醒她李御医还在,她这才暂且压下怒火。
可才坐下,余光瞥到裙摆上的米粒,她心底的火又噌地冒了起来。
她明明在李御医来之前就沐浴了,之后去给瑞王喂银耳粥。
不知怎么惹怒了他,令他突然发怒,吓得她掀
翻了那碗粥。
如此才留下了被叶惊澜嘲笑的把柄。
娶个儿媳回来,儿媳气她,扶持了二十多年的夫君,却也跟她离心。
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围观完梁氏和瑞王的惨状,顺带着添油加醋一把,叶惊澜心情颇好。
回到浮光苑后往躺椅上一躺,就着绿翘给其他丫鬟复述昭阳院之事的声音,美美地睡上一觉。
可如此好心情,停留在了她睁开眼的那一刻。
视野里,萧行煜正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低头翻阅着呈文。
宽厚的脊背如同竹子般笔直,许是呈文里的内容不是很理想,他浓黑的剑眉微蹙,凌厉的气场由此
泄出。
叶惊澜初醒时头脑还有些混沌,纳闷自己为何跑到萧行煜的地盘上来。
迷茫的水眸左右张望。
看到问凝等熟悉的丫鬟守在四周,又看到周围的景色皆是自己院子里的。
意识才渐渐清明。
她边坐起身,边不满道:“你怎么又不请自来了?”
萧行煜早在叶惊澜醒来的时候,就察觉到她气息有了变化。
他搁下笔,饶有兴致地将她发懵的状态尽收眼底。
此时嘴角不自觉上扬,骨节分明的手将石桌上的果盘端起,往叶惊澜面前递。
“岭南的荔枝,午后才送到京城的,汁水丰/盈,甜而不腻,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