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连败三局。
“仙上,能否先歇上一阵?”她变出一壶茶,斟上,恭谨地端给对方。一直这样不是办法,她需要时间复盘,才能想出应对之策。
白泽笑着接过了她的茶水,窥了一眼杯中物,“芽叶碧绿,清香馥郁,这是今年的新茶吧?”
离忧摆回上几步的棋路,有些漫不经心:“正是。清明以后制了一批,筛选出一些,又剩下这些,留作平日品用。”
白泽啜饮着清茶,眼神只朝棋局瞥去一眼,“剩下的这些已是上品,被筛出的定是上上之选了。”
离忧再度将棋子转换位置,尝试新的可能,闻言手上一顿,上上之选又能如何?送出与否还是个问题,也许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琴者,情也,音如其情。《春花令》,本应是丽日春花绽放枝头,一派生机勃勃。而你琴音的结尾,却是一季繁花艳绝尘寰之后的零落成尘,哀婉久绝,与蓬勃情思在高潮处生生掐断又有何异?”
离忧讶然看他,又抿紧唇,低脸掩下困窘。
“是那放鹿的孤僻小神仙?难怪,他近日行经此处,孤寒气息更胜从前。”徐缓饮完杯中香茗,他随口说起。
夹于食指和中指的棋子骤然松落,掉落棋盘,她无力地闭了眼,纠结的眉间渐渐生起痛楚,他,过得并不好。
“既然有情,缘何会走向分离?”
离忧暗暗苦笑,在这听力和洞察力都超卓的白泽仙上面前,她无所遁形,再挣扎也是徒劳。
“他除了是放鹿的神仙,还是天帝之子,九天之上的应龙夜神,与水神之女有一纸婚约,上神盟誓天命昭昭,我并不愿拖累于他。两不相见,两两相忘,才是最好的结局。”
“洛霖命中确实有一女,”白泽微微颔首,“只是——你舍得?”她仍是闭着眼,只颦蹙的蛾眉,泄露了女儿家的轻愁。
离忧水眸略睁,撇过脸去,“身居高位,婚嫁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更多的是利益权衡,他的妻子即使不是水神之女,那也不是我。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在无望的情爱中让双方各自为难。”
“依他伤情之深,未必不愿放下高位,与你携手一生。”
“如此,”她抬头一笑,眼中带着决然,“我也唯有一死以谢罪天下了。有些人的命,天生不属于他自己。”
“你是希望他——”白泽眼光一闪,眉心骤然蹙起,“不妥,时机未至,潜龙勿用。倘若他并无胜负之心,你所设想尽皆枉然,且这其中变数太多,谁都无法确切预知事情的走向。”
“我知道,”她神色坚定,“所以我绝不愿成为他这条道上的绊脚石。”
“你的心意没错,可是世事三千,恰如棋局,残局、困局、设局、破局,一子撬动,便有无限变数。”他引她看向棋盘。
她方才掉落的棋子,落在了精妙之处,虽则不按常规,却成了破解之招。所以方才,他是故意引她掉棋的?
“所谓命运,它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决定,而是你和身边的人过去和将来做的选择,因此承担后果的不止你一人,还有你身旁的人。当你亲手将这份变数带进他的生命中,那便只能坦然面对,果……理应由彼此一起承担。”
此话犹如石之掷水,掀她心中千丈巨浪,又如静夜钟声,悠悠然地引她深思,她若有所悟地抬起头,“仙上的意思是……”
九奚山终年白雪,五六月之交,雪花仍是纷纷扬扬,与之相配的,是白色的六角石凉亭。
亭下,有两人在对弈。
“紫宣,那位萧艾姑娘今日真的会来接我吗?”锦觅按落白子,遥望外头的雪山,有些不安。
紫宣黑子停顿,复又落子,语气淡淡然,“她说了今日来,不会有错。”
闻言,锦觅眼珠子往右下一溜,嚅嚅唇瓣,才出声道:“那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紫宣不解地抬起头,“九奚山乃是雪域绝境,人迹罕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