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离开了?”
“是啊。”乔纳森看向自己被咬出牙印的胳膊,“我前几天已经跟护林员们提过了,送走这批志愿者们,我就要离开保护区了。”
薛楹理解,在这个每天都有离别上演的保护区,这些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总有人会离开,也总有人会到来。
去来往复。
何况,乔纳森已经在这里做了两年多的志愿者了,也该去寻找自己新的生活了。
“你准备去哪里?”薛楹问。
“想去南极转转,看看企鹅。”
薛楹点头,笑着说:“志向远大。”
“你呢?”乔纳森突然问。
“什么?”
“你还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江霁晗脚步突然停在门外,屏住呼吸,耳轮微动,捕捉着房间里的所有交谈声。
炽热的空气烘烤着所有裸露在外的物品,干燥又发烫,他的手抚在门把手上,一动不动,周身冷淡疏离的气质,好似感受不到一丝酷夏燥热的温度。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躁动不休的心跳,跳动越是剧烈,体温越是冰凉。
关于乔纳森问的那个问题,他同样也想知道答案。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是隔着一扇门,默默等待着她的审判。
薛楹沉默了许久,很多往事在她眼前闪回,她嘴角动了动,残忍地宣判结果,“应该不会吧。”
站在门外的江霁晗呼吸一滞,仿佛被一直大手无情地扼住脆弱的脖子,是几欲窒息的痛苦。
第二次来到非洲,是为了逃离那些沉重的往事,但薛楹一直清楚地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还需要点时间去思考,去忘怀。
江霁晗的步步紧逼根本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空间。
“可能会去别的地方转一转吧。”她莞尔一笑,她需要重新找回她的宁静,“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乔纳森盯着她的笑脸,感觉两年前给他留下怦然心动的那个女孩又回来了,像振翅欲飞的纯洁白鸽,自由如风,悠然自得。
他也跟着笑,“我原本以为你会舍不得。”
“当然会舍不得,这里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总归是有感情的。”薛楹说。
乔纳斯摇头,“我的意思是江医生。”
薛楹抬眼,看向窗外,其实她并不愿意和旁人剖析自己的心理,尤其不愿意和乔纳森。
她不想给他任何错误的信号。
昏黄的窗户下,薛楹却意外发现靠着玻璃窗的缝隙里生长的一点绿意。那里冒出了一枝绿芽,柔弱地几乎一折就断的嫩芽,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酝酿着生机和希望的一点绿意。
“如果舍不得,我就不会来到这里。”
在八月盛景中,慌忙出逃,她的心事零落成碎,散在风中,无影无迹。
“我来这里是寻找新生的,不是为了沉迷过往的。”不只是江霁晗,还有过去的种种。
其中也包含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乔纳森。
“……”
“江医生,疫苗准备好了。”护士的声音打断了屋子里的对话。
江霁晗慢慢抬起已经失去温度的手,推开了半掩着的那扇门,神态如常,仪态大方,找不出一丝端倪。
只有藏在白色的工作服下微微颤抖的手指,悄然暴露了些许破绽,可他藏得很深,谁也没有看见,似乎连他自己都被欺骗过去。
“把疫苗打了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江霁晗面色如霜,语气淡漠。
他刻意地收拢着自己的目光在面前的病历本上,不分一丝余光给面前的人影,尤其是说着那些扎心话语的薛楹。那些话语化作刀剑已经将他戳得满目疮痍、遍体鳞伤。疼痛之余还有寒意将他笼罩,身一阵又一阵的心慌向上翻涌,无视灼热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