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羊
如果谈星对这个世纪的英国有一点常识的话,她就会对这些木头结构的房子,少些不该有的期待。
在已经发展出了蒸汽火车的年代,斯内普带她来的这座房子,却透露出一股十分陈旧的年代气息。
杂物堆满屋顶,干草铺满阁楼,院子里和外面的马路呈现出一致的颜色。
湿润黏人的泥土,踩上去人会打滑。
但斯内普走得很稳当,他就像是走过千百遍了一般,每一个脚步都恰到好处。
如果不是被她牵着,鬼魂的重量又实在不值一提,谈星毫不怀疑,在进屋之前,自己会先狠狠摔上好几跤。
天空上已经慢慢升起了一轮圆月,浑浊的光晕,从四周的篱笆落下来。
门没有关,斯内普轻轻一推,便吱呀往后。
“是谁?”
门里传来一声女声,带着三分警惕。
“是我回来了,妈妈。”
斯内普抬脚迈了进去,张口应道。
屋内更加昏暗,黑漆漆的静谧中,看不到一丝光亮。
谈星因此也没办法看清他脸上的神情,这还是一路上,他第一次对除她以外的人说话。
说实话,她很难想象,斯内普的妈妈会是什么模样。
毕竟斯内普的性格已经够别扭了,养出这样孩子的母亲,总感觉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呢。
谈星没能想太久,一盏烛光从两人面前缓缓升起。
那是一个长相柔弱的女人,眉宇间有些刻薄,嘴唇也抿得很紧,看起来对儿子的突然归家并不十分高兴。她穿得十分朴素,麻布衣服层层叠叠,将整个人包裹得很严实,右手平举在胸口,那烛光正是从她手里的烛台发出来。
橘黄色的火光,照亮了相对站着两人的半张脸。
斯内普那张婴儿肥还未完全消散的少年脸,多出了几分明显的轮廓。
艾琳·普林斯扫过他,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看过来时,谈星明显能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不自觉收紧。
没有问儿子为什么突然回来,只看过这一眼后,她又重新端着烛台走了回去。
“她是不是有点不高兴?”谈星摸不着头脑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斯内普却松开了牵住她的手,提着箱子,自顾自往二楼走去。
被放开的手一时有些无所适从,谈星摸了摸鼻子,连忙跟了上去。
木制楼梯存在很多年了,岁数恐怕比这一人一鬼加起来的岁数还要大,斯内普踩在上面时,谈星听到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吓得她忙不迭放轻了脚步,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前蹭。
阁楼隔出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地面上铺满了干草,就连床上也没能幸免,估计在斯内普离家求学的这段时间,这间房间就被当成了存储室。
他面不改色地走了进去,把手提箱放在床边,两下铺平床上杂乱的干草,灰尘在月光中飞舞片刻,再之后,谈星眼睁睁看着他十分自然地躺了下去。
就跟回家一样自然舒适。
不对,这里就是他家。
谈星连忙跟了上去,在他霸占掉整张床之前,自己抢到了一个角落。
单人床的空间不大,平时要躺下他一个人就已经有些勉强了,但谈星爬上来时,居然刚好还剩下一块地方,她立刻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身边微微一沉,斯内普没有任何反应,眼睛看向结满蛛网的房梁。
“你是不是也不困?要聊会天吗。”
耳边传来熟悉的聒噪,他照例没有说话,但那声音却没有要识趣停下的意思。
“你家居然有阁楼,还有干草,是用来喂羊还是喂马的啊?”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完全没有奔波一天的劳累,以及目睹这一路环境的失望。
斯内普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略微侧过头,视线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