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花，头上的步摇倒是随着手部敲击琴弦的旋律，在空中晃动着，她眼神专注的盯着面前的琴弦，嘴角边还沾着一缕碎发未曾梳理。

曲罢，久久未有人出声，明显还未从情绪中走出来，台上的皇帝眼中藏不住的赞赏，情不自禁举起手鼓掌。

台下的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跟着皇上一同鼓掌，掌声响满了整个琉璃殿，连带着大堂顶部的水晶玉璧坠下来的流苏，都好像被这掌声震得摆动。

商淮景看着台上因为受到赞赏而洋溢着笑容的季苓，眼中竟有片刻的恍惚。

自幼时，他在梦中邂逅的人，似是如此，浓墨重彩般藏于他的记忆中，可当他想要伸手触碰，却只能看见光影从指缝间漏过。

可越长大，他对梦中那位故人的印象却越发淡忘了。

这几日想到和季苓互动的种种，这才又想起了那份魂牵梦绕。

他直觉面前站着的人不像是那个黏着自己的叫“商哥哥”的苏苓，台上季苓的背影和梦中竟有几分相像，他不禁喃喃开口：

“你好像，我的一位故人。”

“好啊，此曲当真绝妙，”皇上开口毫不吝啬称赞道，

“朕甚是喜欢此曲，重重有赏，苏家苏苓可想要什么赏赐？”

“回陛下，民女斗胆想请求陛下一事。”季苓低声请求，脸上带着未褪去的稚嫩，显得更加玲珑乖巧。

“但说无妨。”今日本是皇上生辰宴，本就是欢喜。

从皇宫建设的奢华程度来看，皇上也不是一个吝啬的人，大笔一挥，尽享何等的荣华富贵。

“民女好学，想借此机会，向陛下请求进入太学学习，不知民女此举是否逾矩，

此外，家姐乐于进取，自幼便勤奋好学，民女想借此机会，为家姐也求得进入太学学习的资格。”

“未尝不可，勤学乃是至善品质，朕便允了你这心愿，再赐苏家珠宝银两，苏爱卿教导有方啊。”

皇上这一口谕，殿中原先看不起苏家的贵族，眼中都闪烁着嫉妒的目光，原先失宠的苏家，靠着今日的一首曲子，便又重新回到了往日的光彩。

“谢陛下隆恩。”出席宴会的苏家上下，叩首拜恩。

苏家上下自然欢喜，只不过还在状况之外的苏乔愣愣的看着台上的季苓。

原先被欺骗后的愤怒和仇意席卷了全身，可顷刻间只剩下迷茫。

苏乔想到这些年对苏苓越来越冷漠，把她当作了自己的敌人，她好像淡忘了，从前和妹妹无忧无虑相处的日子。

在妹妹刚出生的时候，她看着母亲怀中的婴儿，心窝都被萌化了；

妹妹牙牙学语时，她能一整天看着妹妹在院中玩耍，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导致妹妹摔在地上。

直到苏乔内心潜藏的危机感越来越重，害怕妹妹的天赋超过自己，从此便不再是父母口中最疼爱的孩子。

她甚至在这段日子，动过歪念想要伤害苏苓，只为了自己能出风头。

——可她竟然忘了，她和苏苓可是亲生姐妹啊……

季苓与座中的苏乔遥遥相望了一眼，前者笑盈盈的看向苏乔，而苏乔的眼眶泛酸，内疚感席卷了全身，化作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