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远去的轻盈脚步。
周围的声音太嘈杂了,不停往他耳中钻,就是没有他想要的声音。
他头疼欲裂,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扶着墙直不起身。
侍女再不敢触他霉头,此刻也慌了,急忙上前要扶,却被他狠狠摔开。
“滚!都给我滚!”
侍女急急退开,远远地将他团团围住,圈成了个圆。
他踉跄着漫无目的四处闯,那个圆跟着他走,将他严严实实困住。
院子里摆放的花瓶被他一个接一个撞倒,发出一声又一声破碎声,瓷片混着泥碎了一地,花盆里开得正好的花也滚落在地。
他看不见,一脚踩上去,将饱满的花瓣踩了个细碎。
他听到有什么声音,可已无从辨认,只能一脚又一脚踩在泥上,弄得自己半身泥泞。
终于,他不慎踩在了碎石片上,碎片割破了他的鞋底。
他吃痛,往前一跌,摔在了泥中,满身是伤。
……
姬然已上了马车,跟着孟昭远到了游园。
今天是她和孟昭远单独出门,他们往常也单独出门过,相处起来轻松自然,同枕在一艘小船上也不觉得尴尬。
“出何事了?昨日那样晚叫人来送信?”
“唉。”她重重叹了口气,“陛下昨日派人传旨,还让捎了一包药粉给我。”
不必多说,孟昭远已明了:“可晏家的小公子若真在公主府上出事,恐怕国公就算放过陛下,也不会放过你。”
“我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皇上说要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那你是如何想的呢?”
姬然微微起身,手肘杵在地上,手撑着脑袋,歪头看他:“我昨日本来是要给他下药的,但最终是没忍心。前两日他吃撑了,有大夫来看过,说他活不了几日了。”
他微微颔首:“既然如此,何必对他动手,反而落人口实。说不定国公将他放在你府上,便是知晓他寿命不长,届时好有借口对你和陛下发难。”
“但我看,陛下似乎已按捺不住了。”
“按捺也不住也要按住,能拖多久是多久,万一还有转机呢。”
她躺回去,呼出一口气:“也是。我倒是不盼望什么转机不转机,我就想再多活几日,现在的日子多悠闲啊。”
孟昭远微微弯起唇:“殿下心智坚韧,必能成大事。”
姬然对这样的话并不感兴趣,转头看向窗外,感慨一声:“下雨了。”
“卧船听雨眠最为诗情画意,今日若是能在此夜宿一晚,明日一早往西岸边去,正好能赶上西街上的汤包。”
“是很久没去吃过了。”她咽了咽口水,正要一口应下,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人在等着,猛得坐起身来,“不成,我得早些回去。”
孟昭远也跟着起身:“可是有何急事?”
她无奈摆摆手:“不是什么急事,是前日回去晚了,那少爷不满意了,我嫌他哼哼唧唧烦得慌,就答应了他往后天黑之前要回去的。”
孟昭远弯着唇,眼中却一片平静:“倒是不见殿下平日对旁人这般上心过。”
“不是我对他上心。”她探出船舱,感受感受雨势,又退回来,“是这事儿我实在是理亏,都怪那天喝多了酒,去招惹了他。”
“天还未黑,雨这会儿正大,等雨稍停了再走也不迟。”孟昭远朝她递去一盏茶,“天冷水寒,还是喝些热乎得好。”
她接过茶,喝了一大口,毫无贵女的风范,笑道:“还是跟你待在一块儿舒服,要是这辈子只吃吃喝喝游山玩水就好了。”
孟昭远心头微动,放在膝上的手指曲了曲,张了张口:“其实,殿下……”
话未说完,突然被打断:“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姬然一怔,朝窗外望去,只见雨中两个侍女乘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