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求至尊能留他一条命。而我,他的姑母,三哥最亲近的妹妹,只坐在一旁,默默掩袖。
在李兴业的眼中,我与至尊是一样的人。我们乱党、祸纲,毁了李家基业。而我则是当朝惟一能与女皇讲理的人,他以为众多的食邑、御赐的珠宝便是偏爱的证明。但在至尊手中,这些不过是弥补女儿的小玩意儿。杀了薛昌,她虽面上无情,倒底将我的食邑抬至三千户,但敕令、边塞政事,她从未让我涉及最重要的位置。甚至武三思对我不敬,她也未罚其半分。宠爱的假象背后,是连进宫再与三哥说句话也不允的真相。我若求情,必被至尊怀疑与三哥还有暗中联系,我自保的做法,却教李兴业就此恨上我,他认为我可以求女皇。至少,不让自己当众被掌嘴。毕竟,我和三哥那么要好,而我只冷眼旁观。
三哥立他为太子时,我极力劝阻。李兴业是无情到极点的人,他的半生困在洛阳神宫中压抑得无法释放。他有才能,神龙政变便是他一手策划的,但这种人不适合弄权,他不懂人情与人心,他只有恨,看不到任何人对他的爱。李唐江山已然摇曳不堪——————这个社稷,哪怕再出一位武皇,也不能交到他的手里。
景龙四年,李兴业的力能逐渐显露,那时太子是他的大哥,李成器。在朝堂上,他当众提出禅让太子之位。“三郎神龙政变,唐隆之事为我李唐江山立有大功,我虽贵为太子,却未有半分建树。”李成器俯身而拜,“子臣愿禅太子位与三郎。”
我抬眼望他,那是一个与三哥一模一样的身影。李成器,当真是三哥的嫡长子,他和三哥一样富有智慧。李三郎功劳太大了,他不过处理内政,依李兴业的性格,做不到皇帝怕誓不罢休。太宗正因功劳太大而遭隐王息王忌惮,引出玄武门一事。激流而退,若非身在局中,我定赞叹不已。
我接过婢子递来的酪,笑道:“三郎还有甚么事儿么?宣政殿里坐了一日,姑母脑子都累了。”
李兴业的神色恢复如常,道:“姑母孤身一人住于长安,表弟们不能常进京看您,您如今累着也儿女关切。”他一脸痛心,“姑母已近五十,享受不到儿女绕膝,孙儿学步之乐,且薛表弟上任于青州,一年才能看您一回。姑母何不请旨搬去青州,与表弟他们同住,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