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瀚尘说出那些话前,我一直被人当做是个私生子。”凌无非道,“许是觉得我的存在,影响了钧天阁的名声,所以刻意回避吧。这倒也无可厚非。”
“可如此一来,就再也没人能证明你的清白。”沈星遥咬了咬牙,道,“此番去往玄灵寺,必定危机重重,而你唯一脱身的筹码,便是让王瀚尘当众承认他此前所言都是谎话,是为人所迫。这一趟凶多吉少,若回不来……”
“你会不会遗憾?”凌无非忽然问道。
“遗憾什么?”沈星遥道。
“遗憾未能替你母亲洗刷冤屈。”凌无非道。
“我只会遗憾,不能与你同生共死。”沈星遥朝他走近几步,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月光旖旎,照在二人身上,漾起细碎的波影。缱绻缠绵间,凌无非隐约嗅到一丝凄然,忽地心念一动,右手轻柔抚过她的面颊,探至她颈后风府,伸指便要按下,却不想这时,眼前却蓦地一黑,立刻便失去了知觉。
沈星遥将手指从他风府穴处移开,托着他的身子缓缓下蹲,直到坐在地上。
“这一觉醒来,所有的噩梦就都结束了。”沈星遥捧着他的脸颊,道,“我虽舍不得与你分开,可你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我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享受这些?”
她将凌无非送回房中躺下,便即离开客舍,往复州而去。
夜色迷离,沈星遥独自穿行在山林之中,一心只想着赶在凌无非转醒前先到达玄灵寺查看究竟,却忽然听到风中传来几声锐器破空之响,一回头却瞧见两名蒙面黑衣人出现在眼前。
“动手吧。”沈星遥懒得废话,见两人分从两侧翻掌迎来,便即迎上。
这两名蒙面人,正是此前在金陵城外拦住宋、苏二人的那五名刺客其中的二人,先前那一战,当中较弱的三人都折在了宋翊手里,剩下二人便继续往复州而来。其中那名老者,内力深厚,掌风雄浑,迎面劈下,似有翻山倒海之力,这对宋翊苏采薇二人而言,应对起来确显吃力,可在沈星遥手里,身法却足足慢了她半拍。
沈星遥当年叛出师门,依门规当在洛寒衣手下过百招而不倒。那时的她不过十五岁,内外功都尚有不足,过得百招后,已然浑身是伤,摇摇欲坠几欲倒地不起,但也正是因此,在那之后的三年,她从未有一日疏于练功,亦会反复钻研所学,层层突破壁垒,武功精进,一日千里,早已远超与她一般年纪之人。若让如今的她再与洛寒衣交上手,莫说百招,甚至过上二百招、三百招,也可不露败象,甚或可以伺机致胜。
那老者使的兵器,也不知当唤作什么东西,剑不像剑,刀不像刀,锋刃奇诡扭曲,一段单刃,一段双刃,像是各种不同的兵器拼凑而出,另一人则使着双钺,招招致命。沈星遥空手应敌,却游刃有余,配上那轻盈如清风飞尘一般的轻功身法,二人竟然连她一片衣角都不曾沾到。
“女侠身手非凡,怎敢自称师出无名?”老者浑浊的双眼泛着森寒的光,“何不报上来历,让我等开开眼界?”
“二位连面也不敢露,便要我自报家门?”沈星遥冷哼一声道,“真是异想天开。”
她跳步一跃,凌空而起,从那二人三把兵器织成的无形之网下脱身后,翻身一跃,右掌向下按上老者头顶,大力一震,只听得数声碎裂之响,那人用以掩面的方巾,顷刻之间化作无数碎片,四散开去,露出面巾之下苍老的容颜。
“看招!”另一使双钺之人飞身而上,全力向她递出手中兵刃,寒铁锋芒森寒,在月光下泛起寒冽的光,仿佛连空气都能被它撕碎。
沈星遥拂袖出掌,五指并拢,竟是一记刀势,斩上那人右腕。只听得骨节碎响,那人右手中的钺立时便松脱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劈入老者胸腔。老者大惊,手里兵器应声落地,双目大张几欲瞠裂,胸腔肋骨也被那单钺斩断,向后仰倒下去。
断了右掌的蒙面人退开两步,难以置信地望了沈星遥一眼,转身便待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