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大吉,临安侯府世子娶新妇。
也因着这一桩喜事,整个长安城仿佛比往日更热闹了,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听见有人在议论这桩亲事。
长安城的勋贵、官宦、世家,但凡是接到了请帖的,能去的都乌泱泱的一大家子上门恭喜。
临安侯府同样是来者不拒,不过因着客人太多了,抬眼看去到处都是人,之前供客人暂住的客苑都请了出来,也大有一副不够的模样。
府上的诸位主子们接待客人都在晕头转向,累得不行。
大半日下来,程娇走得腿疼了,笑容也都快僵住了,时时刻刻恨不得快点结束,她要找个地方躺个年都不想动。
喜临门,喜是喜,但真的挺累人的。
一天下来,没有五六天她都缓和不过来。
程老夫人今日精神不错,大概是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红光满面,和众人说话时,也不时地笑呵呵的,高兴得很。
不过她对自己的身体有数,也不逞强,只留了几位年纪与她相当的夫人说话,至于晚辈这些,前来拜见过便交给了萧氏。
为聂静云说话这件事,她自然也没忘了,不时地将这孙媳从头到尾夸了一遍,直言这女郎旺家带福,能娶进门是程家之福。
有了程老夫人这些话在前,自是化去了一场无声的硝烟。
黄昏之时,程谦便迎着新妇进了临安侯府的大门,临安侯府的热闹也到达了巅峰。
新郎身穿红色喜服,俊朗沉稳,新娘身穿青绿喜服,头戴华冠,一红色团扇遮面。
二人一路在司仪的唱念下跨火盆,跨马鞍,跨米袋金童玉女随其后撒五谷杂粮,新郎官射三箭定乾坤。
一箭射天,天赐良缘。
二箭射地,地配一双。
三射洞房,喜良缘,接新娘。
三射完毕,新郎便牵着红绸与新娘一路来至事先用青布搭建好的青庐(帐篷)。
时下的成亲之礼,皆是在这屋外临时搭建的青布帐篷中举行的,故而又将这青布帐篷称为青庐。
先是要行却扇之礼,再行三拜九叩之礼,再然后行结发之礼,再来合卺之礼,同食用五谷同食肉,此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此时,新郎要念却扇诗,让新娘把遮面的扇子放下来。
边上观礼的客人连连起哄:
“程世子,据闻你文韬武略,是长安城有名的俊才,今儿个的却扇诗可不能随便糊弄啊!”
“就是就是,若是随便糊弄,新娘子可不依了。”
程娇与一众女郎也挤在一边观礼,虽然这大盛朝的成亲礼她看了不知多少次了,但每一次都很触动人心。
无它,真的是仪式感太足了。
每一个未出嫁的女郎,无一不幻想自己成亲的模样,与心爱的郎君三拜九叩,拜天地大礼,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程谦性子沉稳,虽然是人生大喜,但还算是稳得住,在一众客人的起哄声中,面色也仅仅是有些微红,他沉思片刻,便作来了一首却扇诗。
“水雕芙蓉作春风,玉琢牡丹比秋月,谁道芙蓉水中种,庭前牡丹满芳华。”
又是芙蓉又是牡丹,程娇这会儿高兴得不行,似乎听得不太懂,但也和众人一起叫了一声好。
新娘子羞羞答答地将折扇放下,面带红霞,虽然强撑着端庄之态,但那微红的脸颊终究是出卖了她。
聂静云今年十七,生得一张柔和端庄的鹅蛋脸,平日里若是穿得素净,便是一个恬静温柔、端庄和善的女子。
如今一身喜服,为她添上了牡丹的华贵美丽,灼灼芳华,世间繁花不及其十分之一。
饶是程谦再沉稳,瞧见了自己容色美丽的新娘子,也是忍不住顿了顿,似乎是脸都红了一些。
程娇磕了一颗瓜子,与边上的纪青莲道:“嗳,你看大兄是不是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