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弃(2 / 3)

下,又或许是惊讶姨母的爽快。

即便事先毫不知情,可敏性如斯,冷世安也早有察觉,然,亲耳听闻却仍旧掩藏不住内心的骇然。

阿英默默叹了口气,提起笑脸朝他走过去,轻声道:“我带你去洗一洗,上药。”

少年没有动,仍旧倔强地站在门外,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可真是从小倔到大啊,阿英无奈,转头看了一眼正堂,翘起兰花指捏着他的袍裾抖了抖,压低声音道,“你……这样子,不怕你阿娘看了不高兴?”

少年眉心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她掐中了他的要害,他这么脏阿娘一定会不高兴。抬头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沉默地低下头,算是同意了。

阿英小心地牵起他的衣角,将他带到院中的大槐树下,躲过了直晒的日头,也远离了正堂里姨母的哀怨。

惠姨娘说的那场病是突发的,当时的冷世安也就四岁多,假儿子丑闻之后再无人管他,隆冬时节,天寒地冻,刚巧那晚长房主母生下了嫡子,也就是冷世安的二弟,国公府陷入一片欢天喜地之中,忙作一团,更加不会有人想起来他。

那一晚,冷世安高烧到陷入昏迷,小小的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咬着牙拼命忍耐了下来,却因为高热引起的腿部肌肉痉挛进而导致萎缩变形,从此便落下了残疾。

这是一种多见于小儿身上的疾病,照应得当、及时就医便不会有大碍,冷世安就是生生给耽误了。

他可是真能忍,阿英觉得不可思议。

院中的老槐树遮阳蔽日,树荫下有石桌石凳,石桌上刻着棋盘,上面摆着茶水。有风吹来,香气飘散,偶有蜂蝶环绕飞舞,生机盎然。

阳光透过密叶照到冷世安的身上,留下斑驳的影,明暗集于一身,就像他这个人,内心燃烧着如太阳一般炙热的光,拼命支撑着自己坚强地活下去,却永远躲着人孤独而立,周身散发着清冷的寒气,拒人于千里。

和大榕树对着的角落里,院子的东南角有一口井,井旁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木盆和木桶,里面都装满了水,水井上搭了棚子,一侧立着木柜。

阿英熟练地拿起一个小盆放在地上,又用瓢从最大的木盆里舀水出来倒入小盆里,然后抬头唤他:

“来洗手。”

冷世安缓缓蹲下身子,将袖口向上认真卷起,才将手放到木盆里。

清澈的井水冰冰凉凉,浸润着双手,伤口很疼,他眉头轻蹙,忍着痛一点一点洗去手上的污垢。

阿英拿起一方白色的巾帕,浸透后递给他:“这是新的帕子,你擦擦脸吧。”

巾帕是纯棉质地,很柔软,冷世安接过,点了点头道:“多谢。”

他站起身轻轻地擦手擦脸,阿英又给自己打了一盆水,将自己的小手泡进去,井水冰冷,阿英眯起眼,嘴里还发出“嘶哈嘶哈”的声音。

等她洗好手站起身,冷世安学着她的样子递过来一方巾帕,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谢谢。”阿英眉眼弯弯,冲他甜甜一笑,少年垂眸不语。

阿英和爹爹常年侍弄花草,手上经常落下大大小小的伤,是以家中常备各种治疗外伤的药。她轻轻蘸取药膏,涂抹在他的手上,阳光照在上面,伤口清晰狰狞。

那药膏冰冰凉凉,被风一吹,瞬时不疼了。冷世安悄悄抬眸看了一眼阿英,一缕阳光斜斜打在她脸上,乌黑浓密的眼睫上染了一层细碎的金色,白里透红的小脸,眼神凝在他的手上,专注而认真。

“好啦,尽量少沾水,两日就能结痂。”小娘子声音清透,“以后每日我都会定时给你上药。”

阿英收好了药膏,又给他吹了吹伤口,二人相对而立,无话可说。冷世安避开她的视线,沉默是漫长的等待,时间仿佛静止。

阿英看着他,上一世的冷世安年少时到底经历过什么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她知道,他最后活成了一个自相矛盾的人。他能奋不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