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沈仪竹走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宁玉,你不是最喜欢去容妃娘娘宫中吗?”
姜宁玉心中冷笑,她现在见了容妃,保不得一时冲动杀了容妃,那她不就白白重活了一世。
“不想去了。”
沈仪竹面色僵白,她出身相府,姑母是陛下最宠幸的妃子,又与骄横跋扈的长宁公主交好,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从没有人下过她的脸面,但姜宁玉又是她得罪不起的。
尴尬地在原地站了片刻,沈仪竹看见桌上的质地莹润的玉壶春瓶,顺手拿了起来,恢复到平时温柔亲和的样子,笑道:“这样的瓷瓶倒是少见,宁玉是从哪里寻来的?”
姜宁玉从铜镜中看见她手里拿的那个前世被她摔碎的瓷瓶,淡声道:“小心点,摔碎了赔我个一模一样的。”
沈仪竹愣了下,放下瓷瓶,状似受伤道:“宁玉,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
姜宁玉颦了颦眉,反问:“本公主素来不好相处,喜怒无常,你头一天才知道吗?”
沈仪竹垂眸,她知道,但姜宁玉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
上妆后,姜宁玉站起身,见沈仪竹还站在原地,烦躁地颦眉,但在救下舅舅之前,姜宁玉不想有任何节外生枝,便缓了声音道:“你先回容妃娘娘那里去吧,我今日有事要做,便不陪你去了。”
沈仪竹艰难地挤出了个笑,道:“好。”
姣蓝是个藏不住话的,刚走出公主殿,便凑到姜宁玉跟前问:“公主今日对沈姑娘怎么不似往常一样亲厚了?”
芸娘在旁捣了姣蓝一肘子,示意她闭嘴。
姜宁玉倒是没有在意,转头捏了捏姣蓝的脸颊,笑道:“没什么,就是本公主忽然觉得她没有姣蓝可爱,还是跟姣蓝一起好玩。”
姣蓝嘿嘿笑了两声。
芸娘比她们两个大上六七岁,最是沉稳,站在一旁笑着看她们闹,道:“公主不与沈姑娘亲近也好,她看着不像是真心待公主的。”
姜宁玉点头。
“公主,我们现在这是去哪里?”姣蓝问。
“去宫正司找个宫女。”
“哪个宫女?”
姜宁玉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脑海中缓缓浮出两个熟悉的音节,昭露。
被幽禁公主府之前姜宁玉将原来跟在她身边的宫人都送出来了宫,她本以为自己孤苦到死亡,却不想遇见了昭露。
昭露是宫里送过来照顾她的宫人,她一个失势的公主,昭露本可以不理会她,可这个在她风光时没有享受过半点好处的人,却无怨无悔地陪她度过了一生中最困苦的时光。
途经宣政殿前,望见黑压压跪了许多大臣,姜宁玉一时想不起来这时间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便问:“这是怎么了?”
“听说是因为科考泄题,主考官陈端良大人入狱,这些大臣是来为陈大人诉冤的,已经跪了两日了,今天是第三日。”
姜宁玉想起来了,今年是科举会考的头一年,会考刚刚放榜,泄题的事就捅了出来,主考官陈端良首当其冲下狱,副主考官又说亲眼看到陈端良将考题卖给考生,但因拿不出来铁证,因此僵持下来。
在姜宁玉看来,副主考卢晁泄露考题的可能更大,与寒门出身的陈端良不同,卢晁出身士族,家里是有名的门阀世家。在此之前,官职都是由士族直接担任或者推荐人担任,用考试铨选官员无疑触及了士族的利益,从科举提出来到现在已经三年,士族不断阻挠推行科举,这次泄题也极有可能出自他们之手。
前世这件事是由陈端良的好友太傅宋恪揽了下来,最终宋恪贬官,陈端良流放,少了陈端良的推崇与坚持,此后再没举行过科举。
姜宁玉垂眸思虑片刻,她要就救舅舅总得有人帮忙,或许这一世她可以试着必要的时候拉陈端良一把。
“那是谁?”
姜宁玉思绪被拉回,顺着姣蓝指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