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脚去牵马,想要将马匹安置到干净地方。
只不知,或是马匹也有起床气,或是它正渴得紧,一匹浑身雪白的雪里骢叫人一拉,下一瞬便蹶了蹄子,长嘶一声,挣出自个的缰绳。
“当心!”陈管家一喝,他狠狠一瞪那侍从,“这是太子殿下的坐骑,你不要命了!”
侍从吓得早跪在地上。
雪里骢得了自由,依旧垂下脖子,舔地上的泥水。
这一幕叫晨起的傅玉璋看在眼里。
他觉得奇怪,雪里骢性子傲,从来只饮净水,怎的今日在地上舔泥水?
泥水自后山流下。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山。山不高,因尚未到春天,山头仍裸露着,没多少绿意。
傅玉璋瞧了半天,仍觉那只是一座寻常的山头。
可不只雪里骢,一马棚的马匹俱垂着脑袋,饮山间淌下的泥水。
这便不寻常了。
傅玉璋喊过点杠,叫他去山上一瞧。其余人依照今日的安排,仍去县里查看赋税改制的试点。
晌午时分,点杠归来。他附耳禀道:“山中淌下的水是咸的。”
马匹嗜盐,长途行路后更是如此。傅玉璋曾听人说马经,说是若走祁连山一带去西域,有经验的商人总要带上盐砖,叫老马每日舔一舔。唯有如此,它才能在不论是高山,或是荒漠的途中保持精神。
只是,青州府既无井盐,又不据海产海盐,怎的山中淌下的水,会有盐味?
他坐在桌边,思虑半晌。
恰在这时,市光端了午食,请他一用。
傅玉璋心中一动,想到一种可能。
他又喊来江正道,与他这样那样一交代。没多会,傅玉璋驻跸的院落走出青衫磊落的一位公子,他问清了路,径直朝市坊行去。
又过了一日,东宫一行回到青州府府衙。县中的赋税改制已在有序进行,傅玉璋安排下得力的人手,准备次日返回金陵。
青州府知府为他践行,除去府衙的官员,又请了城中大户作陪。
这几日正是会试,宴中不免将之作为谈资。
“说起春闱,自然要说时熹老大人。”一人饮了不少云门酒,醉醺醺道,“那可是我朝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不论他后来去了哪里,他总是咱们青州府的人。”
“可惜了,时熹大人去得恁早了些。”
说到时熹,傅玉璋自然想到远在金陵,被封在贡院之中的那人。
细数来,自他来青州府办差,他们快要一月不见。两人都不清闲,除了一封书信,再无旁的消息往来。
也不知,她有没有念他。
傅玉璋端起案上的彩瓷杯,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秦公,不可消沉。时熹大人已然作古,青州府却有新的才俊哩!”见话题沉滞,另一人举起酒杯,另起话头道,“去年秋闱的解元,便是咱们青州府的才子,今日,他正在金陵的贡院答卷。没准,又拿回一个状元呢!”
不少人附和道:“正是,王家的三郎聪颖极了。三岁能诵诗,六岁可成文,九岁便拜入早不收徒的大儒名下,端的是才藻绝艳,雏凤清声。”
又有人朝宴中的一位中年举杯,“王二爷,咱们可等着三郎的及第宴了!”
王二爷忙起身,谦虚道:“不敢,不敢,犬子只勉力一试,”因傅玉璋在场,他也不敢太过贬低自个儿子,“会试之中,俊秀云集,咱们不可横加揣测。只看天意是否叫王家得一幸。”
王二爷话中的天意,既指上天,更指人间的天子。傅玉璋是储君,是半个天子,在他的面前说这话,不能再恰当了。
只不过,傅玉璋的心思并不在此处。
他转过头看了王二爷一眼,心中思量的是——青州府的王家?前世,时临安便是嫁给了青州的王氏。只是王氏族支过多,他也分不清,此王是否是彼王。
似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