迤铺就红毯,两侧不论是高门大户,或是寻常商铺,都洁净一新,挂五彩宫灯。
时临安挑开一角帘布,一面瞧,一面感慨。
出宫前,玲珑舍人盯着小监将一众贺仪装车,随后,她将红锦覆面的礼单递与时临安:“中庶子,这是殿下亲自誊写的贺仪单子。”
时临安应一声,收进袖中。
看着马车中饰以红绸的半车贺仪,玲珑舍人低声叹道:“不去也好,不去也好。”
彼时,时临安尚不能真切地感受,何为玲珑舍人口中的“不去也好”。眼下,马车缓缓行在西庆坊的主街,联楹锦绣满目而过,庶民称颂恍若国礼,她这才实在地认同,傅玉璋“不来也好”。
试问,哪国的东宫愿意见到,一介亲王,僭越至此?
她叹一声,心道,即便傅玉璋已然从摆烂的泥潭中跳了出来。可是,他老人家太过不讲情面,给大伙儿挖的坑又深又大,如今填埋起来,要费许多时日与精力。
与袁氏一党的争斗,不在此时,在更长远处。
一番感慨中,马车已至豫王府。
礼官唱名,王府长史将时临安领到了满面红光的傅玉书跟前。
“下官携东宫之礼,贺豫王殿下与王妃青阳启瑞桃李同心。”时临安拱手作礼道。
傅玉书戴远游冠,垂玄缨,着一身朱衣绛纱袍,将一张面容衬得如玉一般温润。即便看不上傅玉书的为人,时临安也需承认,他生就一副惹眼的好相貌。
依照世人的说辞,若傅玉璋是天边月,孤冷清傲,那傅玉书便是人间玉,和暖亲近。
此言甚是妥帖。
“中庶子,二哥怎的不来?”傅玉书状似不满道,“本王昨日一再邀他。”
“王爷,”时临安再一拱手,“东宫的一株优昙婆罗开了花。《法华文句》有载:优昙花者,此言灵瑞,三千年一现。太子殿下夜观优昙婆罗花,寅时方歇。”
这事若放旁人身上,少不得被说一句任情、不知规矩。然而,放在傅玉璋身上,几乎所有人都不觉惊奇,反会点一点头,道一句“本该如此。”
不得不说,有时候,文青这一名头,也是好用得紧。
可惜,傅玉书不是宽容的大多数,只见他怪异一笑,有些阴阳怪气地答道:“他最好是观花夜了,起不来。”
见他不再搭理,时临安拱手告退,随长史前往宴客处。
坐下不久,另有一粉衣丫鬟来寻时临安。
“中庶子,奴婢奉王妃之名,邀您一叙。”她行叉手礼道。
见时临安面露疑虑,丫鬟露出一枚叶府令牌,以证她并非豫王府之人,而是叶九玉的身边人。
时临安搜索了一番原主的记忆——她与叶九玉的相交很是寥寥。自时临安来到这个世界,她更是不曾见过叶九玉。
那么,在这样繁忙的新婚之日,叶九玉私下邀她,所为何哉?
丫鬟并不想引起旁人的关注,见已有不少人看过来,她急道:“中庶子,您就随奴婢去吧!”
总归干坐宴客处也是无趣,时临安起身整了整衣袖,随她往后院去了。
小丫头领着时临安,专走一些僻静的小道,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七拐八弯地走到叶九玉的屋子。
婚房布置得吉庆。门窗遍贴喜字红蝠,紫檀桌椅或扎红绸,或覆喜毡,架子床中更垂双层斗帐,四角悬挂香袋。
只是,与一屋的吉庆相对,端坐床上的叶九玉却殊无喜色——她甚至自个儿却了喜扇,只拿了一份贺仪单子,在翻来覆去地看。
时临安心中一“咯噔”,虽说各家的贺仪单子长得近似,然而,她有一份奇异的直觉,叶九玉手中的单子,约莫、可能、大概、也许…
是她带的那份。
果然,叶九玉问道:“他叫你带来的,只是这些?”
时临安只觉一股名为“八卦”的热流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