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季望澄问:“刚刚那个人是谁。” 黎星川茫然地看了眼给他们上菜的女店员,刚想回答‘我也不认识啊’,好在把话说出口之前反应过来——季望澄说的应该是汪文渊。 他耸耸肩,不甚在意地回答:“不熟的同学,路人汪。” 辣锅比清汤滚得快,清汤还风平浪静,红油已经翻滚着泡泡,馋人的香味丝丝入扣地飘进鼻腔。 黎星川当然没吃早饭,眼睛放光地盯着红汤,祈祷它沸得再快一点。 这家火锅店主打山城风味,装修也同样致敬山城特色,桌子是四四方方的木桌。 肥牛毛肚早已在冰上就位,等着表演铁锅煮自己。 季望澄坐在没靠背的长板凳上,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姿态从容。 他睫毛长而薄,垂下眼时,投落一小片浅灰色阴影。 半晌,红汤滚了,他也突然开口。 “他讨厌你。” 季望澄陈述这一事实,又正儿八经地把主语补充上,“路人汪。” 黎星川顿时乐了,捞毛肚的动作一抖,两滴红油弹到桌上。 光是汪文渊这么个关系不融洽的普通同学,是无法给他造成什么影响的,他没心没肺惯了,对别人的好意恶意照单全收,多得是人看不惯他。 黎星川打趣:“谁讨厌我,我就得给他眼神吗?这眼神分得过来吗?我迟早得散光两千度。” 季望澄执拗地盯着他:“他惹你生气了。” 黎星川摸了摸鼻子:“是吗?” 季望澄:“是。” 瞒不过他。 刚刚那人让他想起母亲,他的心情便稍微变得黯淡了一些。 “有点吧。”黎星川随口道。 - 汪文渊走在前往教学楼的路上。 他告诉母亲有些东西留在旧教学楼没拿,回去取一趟,实际上教室早就清空了。他只是不想待在体育馆里,看着母亲像个喋喋不休的祥林嫂,一遍又一遍地和抱怨自己儿子平时何等优秀,高考时又怎样未能发挥出实力。 体育馆后门到教学楼,有一段绿茵繁茂的小路。 明明是七月的中午,风却开始变得冷了,吹动小径边的灌木细枝,摩挲青嫩的草皮。 头顶太阳渐渐暗了下来。 可能是被云暂时遮住了,好像也凉快了点。 汪文渊满不在乎地想。 道路寂静,蝉鸣也渐渐歇息。 天空暗到一定程度,没再继续暗下去,只是建筑物的影子变得淡淡的,莫名阴森。 “沙沙……沙沙……” 身后传来令人不安的细响,他也没在意。 小径边上整齐地排着林木,风一吹,林海随风歌唱,树叶的窸窣声连绵不绝。 鞋带散了,汪文渊低头系鞋带。 鞋面上那鲜明的脚印,刺痛双眼。他想到方才黎星川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撇嘴,皱了皱眉。 再度站起身时,汪文渊终于意识到身边有些不对劲了。 水泥地面上,一道细长的影子竟落在他的脚边。 他惊诧回头,发现那是由树影尖端延伸出来的黑影,距鞋侧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按照常理,它明明该在距离他三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此时却蜿蜒出了不该有的长度,像吐着信子的蛇,悄悄地跟随猎物,跃跃欲试地准备狩猎。 汪文渊惊得一激灵,拔腿就跑。 而那地上的影子,也精准而迅速地向着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