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脸突然凹凸起伏地波动,逐渐长出毛发和五官来。
殊丽的眉眼逐渐成型,眉间朱砂像模像样,转眼间就与明宵的脸有了五成相似!
只是它这副身体太小,看起来像是把成年人的脑袋往小孩身上安似的。
明宵心里叫糟。
她这是被摹相了。
一旦被摹相,就说明成为了画皮妖的目标之一,就算跑到天涯海角,画皮妖都能感应到被摹相者的位置,追索着要剥下那人的皮,不死不休。
画皮妖顶着明宵最为熟悉的面容,露出一个没有人气的诡异微笑,扔下手中的食物,向下逐她而去。
明宵停也不停,披风一抖,径直翻下楼梯。
画皮妖的微笑僵住,抬手,怪风忽至,酒肆门窗啪嗒嗒关了一片。
它一步步走下台阶。
修士不会跑得比术法快,然而一楼桌椅齐整,安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不像有人在。
画皮妖歪头:“去哪了?”
它后脑倏尔一凉,竟被一条长板凳砸倒!
画皮妖顶着跟明宵一模一样的少女脸蛋,霎时间脸爆青筋,怒不可遏到五官扭曲。
此人竟敢与它单打独斗!
——当然。
明宵本不愿逗留,但从被摹相的那刻起,就放弃逃跑了。
画皮妖摹了她的皮,她就不能放画皮妖离开。
一则,她已经成为画皮妖的诛杀对象,它若不死,她便难活;
二则,要是画皮妖就这么走了,等天枢院的人看见画皮妖顶着她脸,还不知会有怎样的猜想。
所幸这妖怪看起来像个幼崽,方才捡来的匕首是个成色不错的法器。
匕首与她在酒肆门前捡来的破妄符相叠加,就算她只是个凡人,就算只是借用二者残留的灵力……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唯一的问题在于,她只有一次用出杀招的机会。
二尺长的板凳恶狠狠砸在画皮妖的后脑,画皮妖顺着余力倒地,怒不可遏。
寻常修士尚且用法器符箓招呼邪祟,眼前这人不知好歹,竟待它如村口打架的二流子一般,实在可恨!
密闭的酒肆中怪风四起,裹挟着桌椅板凳哐哐乱砸。
明宵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在乱飞的桌椅中四处躲避,竟发觉身体比以前轻盈不少。
然而几度避过,还是被画皮妖抓住。
画皮妖擒住明宵肩膀,嘴角裂到耳根,精致的皮相上霎时长出血盆大口:“这般不听话……就不要你这张皮,直接吃了你罢!”
明宵袖中法器已经预备,匕首刺透破妄符,灵力运作间,灼得她皮肤微微发烫。
正是使用法器的好时机,画皮妖却是压得她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明宵背后的阴影中,有什么东西冲了过来。
阴翳中竟然爬出一只黑漆漆的触足。
触足顶端的肉块岔成两半化作口器,里头竟长着两排尖利獠牙,冲着画皮妖的手冲了过来!
画皮妖虎躯一震,猛地闪身躲过那怪异触足。
触足却像生怕被谁发现似的,将画皮妖惊了一跳,却是不追。
明宵看不见身后异变,只见画皮妖不知为何突然松手。
抓住这空档,她将破妄符连带匕首戳进画皮妖的眼睛:“破!”
匕首入眼,符箓上的朱砂锃地爆出红光,匕首入肉处滋滋冒出浓烟。画皮妖发出沸水鸣壶似的尖叫。
明宵却愣了。
凡人无法连接灵力,只能承修士余晖。她原本只想借用法器和符箓上残留的修士灵力,勉力与画皮妖一搏。
然而用出法器和符箓,她体内却也翻滚起一股汹涌而陌生的力量。
就像并非是她在借用法器上的灵力,而是法器在借用她的。
明宵很快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