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爷有空要来看奴婢。”
祖母同若兰说过,沈老伯爷虽是武将出身,但对后辈子侄在学问功课方面多有督促。沈老爷子自己言传身教,此刻若兰见亭台楼榭文静雅致,遥月轩、炽香亭、迎风映月亭等命名也均有诗意,可见所言不虚了。
近世安苑的时候,六爷赶上若兰,走在她身侧。一路见主仆几人边走边说着院里的布局装饰。六爷刚才被冷落的心劲一上来,侧着脸道,“没见过这么大宅院吧?”
若兰脚下一慢,抬眼看了看沈炼。这厮一早正事不办现下连话都不会说了,沈府再大能大得过故宫?若兰八岁去故宫玩差点掉进大水缸,你见过那么大缸吗还是308口?要不是说话间到了世安苑若兰真想啐他脸上。
门房侍女见六爷大娘子来了,微微欠身行礼,道一声,“六爷、大娘子。”迎着他俩进了院,为两人引路,每到拐角,轻轻说一声,“六爷、大娘子请。”到了上房门口,侍女掀起门帘。
若兰穿越前是家中独女,逢年过节亲戚家连同兄弟姐妹凑齐了也出不去三个巴掌。此刻门帘一挑,上房里除了沈老伯爷、沈母端坐于正位,周遭站满了人,若兰只觉头皮发麻。今日里她是当仁不让的女一号,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闪亮登场。
伺候了公婆喝完新人茶,沈炼随老伯爷去见男客,若兰跟着沈母继续留在上房。沈炼在沈家辈分最小,连带着若兰见着哪个女眷都得见礼。拜了又拜笑了又笑,一天下来若兰多一句都讲不出。
大宅门里多的是弯弯绕,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打量,若兰苦不堪言。可这样的场景,陈嬷嬷说还要几日。
送走今日最后一波女客,沈母脸色也显见疲累。欢腾了一天的沈府上房,此刻终于安静了下来。婆媳两人默契地一同回到桌前坐在一起清清心。喝着茶水各自吃了一块点心。
沈母让侍女呈上来几本册子,推给若兰,“这是炼儿院里的账册,以后你院里的事啊你做主。”
若兰有心推辞,才进门就看起了账本,这进度多少赶了些。沈母不依,“想让我再受累那是不能了。”
上房门外早已候着一中年人,做灰衣长衫打扮。像是算好了时间,规规矩矩躬着身立于门外,“夫人,大娘子。”
若兰转头看过去,沈母道,“这是周管家。你勿要多心,周管家是府里的老人了,办事牢靠。你先用着,以后若有了合适的人,你啊再还给我。”
若兰不再推拒,笑着谢过婆母。
已是傍晚时分,夕阳散去了白日里的热气,淡淡地映照着上房厅堂。侍女随侍在侧,只在斟茶时碰触到瓷碗发出轻微的声响。若兰轻轻翻动着手中的账册。
沈母见若兰颔首低眉,很是欣慰,“今日见炼儿同你一起,你不知母亲有多高兴。娶你过了门,我算了了一桩大心事。”
想起幺儿,沈母接着道,话语间便涌上愁绪,“仍有一件事,母亲放心不下。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个六郎不是个省心的。以后你当家,母亲要嘱咐几句。你年岁小,但该管的就得管起来,莫要怕他红了脸,若是恼了他,母亲为你做主。”
沈母拉着若兰放在桌子上的手,看着她满怀着期望,“炼儿打小也是我文武双全的教养着,可是眼见着大了心思却不往仕途上走,你要上上心,素日里多规劝他一些。”
若兰见婆母眼神里的热切,只得应着。
会完男客,六爷回了上房。进门就见婆媳俩同对着账册,脸色有些不好看,向母亲行过礼后,沈炼道,“母亲是有多心急,这才第二日。”
“早是管晚也是管,难不成让你管?你倒是乐意!”沈母一见幺儿就来气,也不管儿媳还在身侧,就直眉瞪眼朝沈炼去了。
沈炼语塞我又怎么乐意了,男人要是还管这些,我还娶的什么妻。
若兰其实并未过多关注娘俩儿的对话,一双眼睛早已被账册上的数字缠住。这关系着她的根本,那还顾得了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