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宵立定，夸张地给她鼓掌：“江队长，名不虚传啊名不虚传，果然厉害，佩服佩服。”

江离敷衍地扯扯嘴角：“你也还行。”……没有妖力的老妖怪。

两人架起昏睡的小吴。

人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死沉死沉，江离只好暂时将他倚靠在岩壁上，周边画了个守护法阵。

然后二人并肩继续往里走。

最终在山洞的最深处发现了一个抖成团的黑影。

“抬起头来。”陆鸣宵声音不大，竟是命令的语气，威压十足。

黑影哆哆嗦嗦抬起头来。令江离没想到的是，那妖物没有尖嘴獠牙，却长着一张沧桑瘦削的男人脸。

陆鸣宵盯着他的眼睛：“为何在人界作乱？”

那妖物抖得更厉害了，根本不敢直视陆鸣宵，喉咙里的声音也在发颤：“大人……小人有冤……”

江离眼角的余光扫向陆鸣宵。

是的，陆鸣宵笑着的时候吊儿郎当不太正经，端正起来却给人一种气场强大的感觉，威压逼人。

虽然此时手里还拄着不知从哪淘换来的“打狗棒”，却丝毫没有损伤他的气场和形象。

那一刻，江离几乎认为这位黄大仙认识并畏惧陆老妖怪了。

然后陆鸣宵绻起手指举在嘴边，虚到不能再虚地咳嗽了两声，把江离对他光辉形象的猜想败了个精光。

陆鸣宵：“咳咳……说重点，少啰嗦。”

黄大仙和他看了个对眼，浑身触电似地一颤。

江离：身边这人当真如此可怕？她怎么不觉得？！

黄仙：“大人……”

陆鸣宵：“谁是你大人。”

黄仙：“哦哦，两位大人。”

江离：……

黄仙原本倚坐在墙根，现在竟颤巍巍地跪了下来：“两位大人，小人有冤啊……二十多年前，我们一家住在这座山里，原本夫妻子女其乐融融，并不打算和人界有任何联系。谁承想，有一天我出门，几个人类的小崽子闯进我家，他们企图抢走我们的孩子，小人的妻子为了保护尚在吃奶的孩子们，拼了性命与他们打斗。”

说到这里，他原本干涸的眼眶里闪动着泪光，声音更嘶哑了：“小人的妻子还未修成人身，自然斗不过他们。小人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山洞中全是血，而那几个作恶的人类，可能是被她的不要命的模样给吓到了，早已经跑得没影……是我没用，枉我修行百年，却救不活她。我的妻啊，就那样死了。我走之前她还会说会笑，叮嘱我早些回来呢。转眼间，就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我的孩子们，虽然活了下来，却再也没有了阿娘。”

他恨恨地咬牙：“所以，我要让他们赔！我在妻子记忆中看到了那几个人类小崽子的模样，然后下山找到他们……我等啊等，等啊等，就等着有一天，他们都娶妻生子了，让他们也尝尝失去妻子的滋味，让他们的孩子也尝尝没有娘亲的滋味！”

这位黄大仙真是极配合的犯罪嫌疑人，说到这，江离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她叹口气，要不说特案局的活不好干呢。人类社会往往有一套特定的法度。但妖怪并不受这类规则约束，崇尚的还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古早报复手段。

这位黄大仙更是个中翘楚，人家杀他妻子，他绝不戕害人家父母。必须是妻子，还得等人家生完孩子，还得四家一家不落。

要不是江离他们及时赶到，贾家的媳妇现在恐怕也已经凉透了。

按照惯例，在人界伤人害命的妖，如果作案过程中不得已，特案局是有权当场斩杀的，其他情况下，都要押送朱雀楼处置。

朱雀楼有义务确保这些妖受到相应的惩罚，人界也要尊重朱雀楼主妖君的地位。这是多年来人界与妖界的约定。

一阵沉默。江离抬头给了陆鸣宵一个眼神，意思是“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