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辈也不知从何听来的说法,只在糖画手帐中随手记了些“有角”“有爪”的文辞,像是不知从何人那听来后觉得在意,便随手记了几笔似的。
后头还跟了张附图。
唐大总觉得图上模样像祖辈自己揣摩出的,看着颇为奇怪,便照着祖传图像定下的动作,顺自己的心意又润色了外形细节。
当他接过唐家传承后,这便成了他画糖画时“龙画”的准图。
可今日远眺一瞥,他如同被打通任督二脉,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将龙画原本错漏的细节尽数修改成正确的样子,心口更是因此激动地狂跳不止。
有近邻见他对着天空发怔,忍不住上前询问,但唐大回神后来不及多言,只抛下句“我得回去画画”后就直朝自家方向跑去,引得邻人错愕不已。
“唐家真是……尽出些画疯子……”
……
宁霜霁的意识再次回到现实时,发现自己正被白玦紧紧搂在怀里,而她也正回抱着白玦宽厚的脊背。
周身满是风刃,一下下割在二人皮肉之上。
二人不躲不闪,更不费力去挡,只沉默相拥着。
宁霜霁能感觉到搂着自己的力道在逐渐收紧,或许是三世积攒下来的默契使然,她在其中接受到了名为“心疼”的情绪。
她知道白玦在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以减少风刃对她的侵扰。
白玦没有动用灵力阻隔,因为他明白这风刃为何会出现。
青龙死前,她的痛苦似乎也被深藏进了地底龙脉之中。
所以当宁霜霁参与解了第一个阵法,同龙脉重新建立起强烈感应后,再清除脉轮上的阵法时,便会激起深藏其中的苦痛记忆,化出风刃席卷此地。
从前不明所以,只当是异象使然,如今知晓前因后果,白玦只想坦然承受下这些苦楚。
如此,就好像同相隔千年的宁霜霁“患难与共”了。
可千年前的风刃是因天河水阳气而起,又怎会是当下的普通风刃可比?
白玦感受着身上一道道新伤,想到这些伤痛还不及宁霜霁曾真实承受过的万分之一,便觉得心如刀绞。
初见时他只觉得宁霜霁有故人之感,却很确定自己并未同她见过。知晓一世过往后,他以为那是二人曾经历的全部,还因此好奇为何自己和宁霜霁新生一世,会同前世心性有如此大的变化。
原来那不过是个开端,他们还曾一起经历过时间更漫长的二世时光。
那才是他们真正相知相恋的日子。
于是,如今的白玦再不执着于能将自己同多彩人世区分开的黑衣,更不再同二世时一样雨露均沾,而是独爱青色。
因为那是他所爱之人便是青龙。
而宁霜霁因为他死前一句遗憾之语,即使失了记忆,依然只对红色情有独钟。
因为她曾在痛彻心扉时承诺过,下次再见,必以红衣相迎。
他们没了同彼此相知相恋的记忆,可爱早已刻骨铭心,非记忆所能左右。
宁霜霁轻闭着眼睛,想到白玦的牺牲和两人的分别,心里前所未有的疼,可同时又无比庆幸,他们还有能相见的一天。
千年前,她曾见证白玦化作尘埃,而白玦亦见证她被千刀万剐。
但千年后,他们复得相拥。
这便足够了。
执念依附在龙鳞之中,亦受到了龙鳞残余灵力的护佑,因此这回直到风刃平息下来,清川寒潭的幻境才彻底散去。
他们再次回到尸横遍野的古战场之中。
宁霜霁离开白玦的怀抱。
她只有手臂和肩头有几处划伤,而白玦一身青衣已被风刃割得破败不堪,染尽殷红血色。
一直没哭的宁霜霁眼眶忽然就红了。
“老大,宁将军。”
一道声音传来,宁霜霁偏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