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手鲜红,也仍旧擦不干净。
吴心在不远处厉声尖叫着,带血的利爪趁机撕碎了水墙隔绝,眼看就要冲破屏障束缚,可宁霜霁再无余心去顾及她。
她脑海中莫名闪过了吴心记忆中的片段,闪过吴心抱着温随的尸身痛哭的场景,可很快那场景就变换了模样。
依然是低着头的视角,宁霜霁只见自己怀里躺坐着一个人,而她正一手揽着那人的背,一手执着水凝的长鞭与许多人对峙。
像是压根不屑于旁人的压迫,她垂眼轻轻用指腹为怀中人擦去唇边刚呛出的血迹,静静看着他眼中神采退去,彻底没了生机。
那人的模样一点点清晰了起来,同眼前白玦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宁霜霁心里骤然间升腾起一阵酸涩的感觉,有些难受,又有些孤单,但并没有像吴心这般癫狂而不自知的疯狠劲儿。
说起来,更像是生气。
——是的,她是应该生气的。
这样的想法突如其来,透过脑中场景影响了她,她当即冷着脸抬臂缓缓将受伤的白玦挡到了一旁,转过身紧紧盯向吴心。
水幕遮掩已被吴心撕扯殆尽,黑气弥漫下偶尔能透过镂空之处看到吴心的脸,只见她嗜血的目光一直在白玦和宁霜霁身上徘徊着,毫不掩饰自己阴狠邪魅的笑,仿佛随时准备冲出来将二人撕碎。
白玦察觉到了宁霜霁的情绪变化,怕她此时出手将吴心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刚想阻止,却控制不住地抚着胸口偏头又咳了几下。
垂眸间他发现四周有水流正奔涌而至,尽数汇聚到了这片小院之中。
千结庄幻境中所有的水都像是收到了某种感召,直奔着吴心所在的位置而去。
吴心迈出剑阵的腿被重新堵了回去,伸出的手也被激涌的水流生生卷掉了一层皮肉,她愤怒的尖叫刹那间变成了痛苦的哀嚎。
这次的水幕再不似井水化就时那般薄弱,而是形成了一个通天入地的浑厚巨涡,任凭吴心如何挣扎都再无法突破。
白玦皱着眉看着这场面,震惊不已。
可他到底没有多言,只看了眼宁霜霁一言不发的侧脸,便敛了心神重新捏诀,调动灵力入剑阵配合。
白光顺着水柱飞速流窜,借其中蕴含的丰沛灵力迅速形成一张净化之网,将所有戾气怨恨都锁在其中。
清澈的水流开始逐渐混入红与黑,舞动调和着,不久后便将巨涡彻底搅得漆黑如墨。
而吴心凄厉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歇过。
净化完成,剑阵中萦绕着的白光消失,搅动的黑水也在刹那间停了下来,失去支撑似的化作巨浪砸回地面,将吴心家本就破旧的院子和小屋彻底冲了个干净。
期间宁霜霁一动不动,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只面色冷峻地盯着吴心的位置。
她明明没有抬过手,可白玦心里清楚,这些水都是经她召唤而来。
这样的分量,这样大的范围,皆听凭她的调遣。
黑水浪涛一直避着宁霜霁和白玦,却像是没打算避着吴心似的,直接往她头顶浇去。
吴心刚受过净化,其中苦楚与伤痛同千年折磨怕是不相上下,正当白玦于心不忍想出手为她化道结界挡一挡时,宁霜霁忽然目光一动,下砸的黑水便分化成了左右两股,避开吴心所在向四周奔腾而去。
白玦见状微微松了口气,压着胸口还在翻涌的血腥味对她说:“她只是受执念所控的苦主,如今刮去执念,没有了束缚,想来很快就会离去了。”
“她怎么了?”看着浑身是血的吴心,宁霜霁的目光不再像方才那般坚定而冷漠,眼中终于再次有了情绪。
白玦收回本命剑,声音无奈:“执念由心而生,附骨而存,想要净化也必得刮破死魂血肉将其逼出……”
不远处的吴心正呆呆地低头审视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像是个大梦初醒的人,分不清今夕何夕,更不懂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