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侧身而立,本不该注意到这情况,却因经历过喜堂幻境上的变数而多了几分警觉,察觉到异常后立刻抽手去挡。
白玦见情况有变,亦暂停了计划,飞身而至,似要替她挡下这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青色的鳞片忽然从宁霜霁胸口飞出,倏地化出了一个巨大青光虚影,将她和白玦护在了其中。
——是那枚青色的鳞片!
黑气打在虚影之上,顿时飞散开来,消失在了空中。
井边男子趁这空当笼着手中新凝聚起的黑气一扫,果断将他们扫到了院外。
宁霜霁和白玦踉跄着后退,直撞到邻家的院墙才停下。
吴心的邻居想来同吴心家的条件差不多,糊墙用得都是松散的黄土,被二人这么一撞,顿时裂出了几道细缝,黄土唰啦啦地往下落,盖了他们满头满身。
宁霜霁:“……”
视线穿过矮篱笆,她能清楚地看见井边两人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靠坐回了一起。
驱逐了不受欢迎的客人后,他们再次回归了平静。
“我没看错吧?”宁霜霁的脑子被疑问填满了,顶着满头黄土也不在意,只扭头问白玦,“刚刚那男子也出手了?”
如果她没记错,尚怀筝的喜堂幻境中“假孔弦”是不会反抗的,一直一动不动地站着,比周围宾客还安静上许多。
或许是因为魂主太熟悉自己的执念根源,所以哪怕捏造出了聊以慰藉的虚影,也不敢加注过多。
不然看得越多,破绽便也越多,最后连自欺欺人都成了奢望。
可同吴心倚坐在一起的那个男子,反应似乎挺敏捷的……
白玦优雅地拍着身上的土,脸色却不太好看:“那黑气是执念力量所化,仅魂主可控。”
宁霜霁还没反应过来他所言为何意,就听白玦接着道:“这幻境中,恐怕有两个魂主。”
他刚说完,宁霜霁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被他们撞裂了的院墙上。
墙体的裂缝之中,正隐隐约约蒙着一层土黄色的幻影,像是正好填补了墙体损坏的部分。
宁霜霁抬手摸了摸。
虚影终究还是虚影,裂缝依然存在。
她一抬头发现白玦也正蹙眉看着那裂缝,忽然意识到自己莫名走了神,忙道:“你刚刚说两个魂主?那要怎么解阵?”
白玦拧着眉,也抬手摸了下墙上的裂缝,但这动作更像是凝神思考时下意识的举动。
“执念够强才可成阵,既已是‘执念’,又怎会似人情往来,能相互通融?只要魂主不是同一人,执念便必定会因冲突而不容,”他低喃道,“一分为二就算了,魂主怎会共处于同一个阵中?”
听他这样说,宁霜霁才知道白玦因何而惊讶。
原来竟又碰到了不同寻常的事吗?
宁霜霁捏着下巴思索着:“既然都成了千年大阵,想来此地环境也必定同古官道一样存在异象,说不定碰巧融合了两个魂主的执念呢?”
她的话像是给了白玦提示,白玦猛地一抬眼,又仔细看起了裂缝。
宁霜霁正奇怪他为何如此在意那小小的缝隙,目光随之一动,却也猛地停在了那处。
原本深长的裂口像是会自己愈合似的,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竟真浅了许多。
白玦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们回街上看看。”
宽敞的街道上,看顾绳结摊子的那位婶子正半张着准备吆喝的嘴;一旁的鱼贩子手起而刀未落,吓得砧板上的鱼高摆起尾巴挣扎;一群小孩跑跳着穿过街道,为首的孩子却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个跟头,悬在空中时脸上满是对疼痛将至的担忧……
时间仿佛停滞在了某一个瞬间,整个千结庄都沉寂了下来。
每个人的身体之中,都隐隐约约藏着个纸扎小人的影子,同温随送葬队伍中为首一人手捧的有些相似。
宁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