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便也像是对应上了一个个真实的人、真实的绝望,愈发令人感到压抑。
宁霜霁把手里攥着的玉佩塞进衣中,而后才察觉到脚似乎被什么重物压着。
她低头一瞧,发现是个穿着喜服的人。
这人的喜服同白玦那件纹饰大不相同,于是她便想都没有多想,直接抬腿把人从脚背上掀了下去。
原本脸朝下趴着的人在地上骨碌了半圈后,露出了一张灰白虚弱的脸。
正是失踪的高理。
他周围还零星躺了不少身着红衣的人,可能都是一同接亲的高家小厮。
想到高理被尚怀筝分入了一层幻境,宁霜霁原本打算直接踩着他衣服跨步而出的腿顿住了。
尚怀筝恩怨分明,心思其实不难猜。
她将入阵的人认真分了类。
好人则归为了“宾客”,可同她一并见证圆梦的喜悦,好酒好肉颇有招待之意。
唯有其真心怨恨者,方会被打入二层幻境之中。
高理即以“宾客”身份入了一层的喜宴幻境,想来应该是没有失言,更可能是像白玦一般不慎受了牵连。
宁霜霁为人也向来喜怒憎恶分明。
她比对着记忆中看到过的脸找了一圈,凡是出现在了二层幻境而不是一层的,一人赏了一个土黄色的脚印。
白玦走出山崖拐角时,刚好见到宁霜霁起脚在小厮背上踹了一下,表情还颇为愤慨,忍不住问:“他怎么你了?”
“我替怀筝出气呢。”宁霜霁随口回道。
她说完抬眼看过去,本以为按白玦的性子肯定要搬规矩劝她,没想到白玦居然什么都没说,也没问怀筝是谁,便随她去了。
宁霜霁便更是踹得起劲。
她不嫌麻烦,为了不误伤把人一个个翻过来看脸,也正好方便了白玦确认他们的身份。
见白玦俯下身去探其中一人的鼻息,宁霜霁抢着道:“都没死,不过叫不醒。”
白玦点头,手亦收了回去:“他们被阵法摄了魂,魂魄归位休养好后才能苏醒,好在入阵时间不长,应该用不了太久。”
宁霜霁也点了点头。
二人会合后,风棋又成了落单在外的那个。
就在宁霜霁有些玩笑地想“风棋再嚎一嗓子就好了”时,他还当真遥遥配合了一声。
这声比他在幻境里嚎得还真情实感,吓得宁霜霁和白玦当即便往那边赶去。
风棋人其实挺安全的,不过一番惊叫也确实情有可原。
他一睁眼就和白骨来了个脸对脸,本以为这就够刺激了,可一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就躺在白骨堆的正中心。
脚踩着的,腿压着的,头枕着的,脸贴着的……全都是白骨……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白骨堆里逃了出来,一起身就忙甩着手把自己从头拍到了脚,也没能抖掉满身的鸡皮疙瘩。
一见到闻声赶来的白玦和宁霜霁,他立刻如遇救星般飞身扑了过去。
宁霜霁走在前面,见风棋扭曲着脸迎面砸过来,正打算也赏他一脚给他醒醒神。
好在白玦在风棋还没来得及碰到宁霜霁衣角时便拽住了他,才免得他刚“惊魂”就“负伤”。
“这鬼新娘究竟杀了多少人?!”风棋像只受惊的兔子,就着白玦甩开他的力道蹦跶着躲到了二人身后。
宁白二人顺着他跑来的方向看去。
山林空地上,少说有十几具白骨,被已然腐朽破烂的衣服半遮半掩着,横七竖八地倒成一片,惨不忍睹。
莫说风棋,宁霜霁也不禁为之震惊。
之前路过这里时空无一物,如今突然成了坟冢,可见全是解阵后才得以重见天日的人。
可是怎么会呢?
难道是她觉得尚怀筝不会杀人的直觉出了错?
可高家那些人不是都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