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怀筝已恢复了初时模样,只是眼中笑意不再,那恬淡静好的气质便也成了冷若冰霜。
“你身上有很熟悉的感觉,”她沉着声音说,“同他很像。”
她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孔弦的牌位上移开,不难理解话中的“他”是谁。
宁霜霁从没去过古战场,更不知如何能与千年前的古人有所关联,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毕竟如果直说不认识,似乎太过残忍了……
可尚怀筝不知是又陷入了回忆还是在等她开口,好半天没再言语,宁霜霁只好先出声打破了沉默。
“所以你才没抓我?”
“我说了,尔等心有敬畏。”尚怀筝终于偏头赏了她一个眼神,同时也抛出了个问题,“你为何而来?”
虽不知“敬畏”具体所指,但宁霜霁不用想也知道,必定同孔弦脱不了关系。
她没执着此事,直言道:“为了找人。”
尚怀筝的冰冷的表情上蒙上了些许疑惑。
“你前几日抓了一队人,我和朋友来带他们回去。”宁霜霁扩展解释了一番。
“前几日?”尚怀筝疑惑的神情却并未消失,闻言冷哼一声,“我常困于此,早不知时间流转,或许是我抓的吧,那又怎样?”
她从不轻易抓人。
即使被执念困锁得浑浑噩噩,她心底仍旧总惦记着要留一份清醒。
到底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呢?
最初不过是终于有婶子跑来通知她说边关来了消息,领着她一起去了村口等候。
千里马绝尘而来,带来了战事的终结。
孔弦同他的伙伴们抵挡住了外敌入侵,护住了村中安宁,却弄丢了自己的性命。
等她再恢复意识时,村中邻里已帮孔弦置办起了灵堂。
她不愿相信曾立誓会回来娶她的人就这么死了,于是执着地穿上了早缝制好的嫁衣,日日去孔弦回程的必经之路上等他。
等着等着,牌位便成了并立的两个。
不过她望着牌位上自己的名字时,却并不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就像不觉得孔弦已经死了那样。
于是,她继续日复一日地在路上等着,等到忘记了时间流转,岁月更替。
“为何抓他们?”那头戴红羽的姑娘忽然这样问。
为何?
因为恨。
“他们是不是……说起了古战场?”那头戴红羽的姑娘又问。
是啊,他们说起了古战场。
那般云淡风轻,因为他们不曾有亲朋将命留在那里。
世人多薄情,等最初的敬畏过去,随淡忘而来的,便都成了戏谑。
想到这些,尚怀筝又开始愤怒,瞳孔再次转为鲜红,声音凄厉:“他是护卫疆土的勇士,我不容许有人打扰他的安息!”
“我要是你,我也气!”宁霜霁突然开口赞同。
如此,风棋被盯上的理由便很清晰了。
就是嘴太欠。
尚怀筝似乎颇为意外,眼中的血色瞬间淡了下去,一言不发地眯着眼审视着她。
宁霜霁继续道:“白玦当场便训了风棋,不过风棋本性不坏,想来无意冒犯,先代他跟你们赔个不是,你要是还在意,我去叫他进来亲自跟你说?”
她也不管尚怀筝清不清楚哪个是风棋,自顾自说了一大通。
尚怀筝忽然苦涩地笑了笑,随后竟像是真的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似的,将目光又移回了孔弦的牌位上,颤着肩笑了许久。
倒真有了点儿世人传闻里鬼新娘的疯癫之态。
“真的很像。”她喃喃低语道。
有他回乡探亲时从战场带回的兵戈寒气,有他衣着间渗透着的血泪煞气,甚至还有他直来直去心怀正义的傻气。
宁霜霁没有听清这声呢喃,不由得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