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月牙儿更亮了。 窗外有秋虫鸣叫,屋子里洒下一片月光,昭阳轻轻的鼾声,时不时的响起。 还有,还有白鸽轻微的哭泣声。 都管月牙喊做月老儿,手里拿着那根红线,把两个人儿紧紧的绑在一起。 张国全把白鸽搂进怀里。 “对不起白鸽,明天我就想办法把她送走,你别生气了。” 白鸽布满泪水的脸,在枕头上轻轻摆动:“国全,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害怕……害怕哪天你不要我了。 我这样子,太笨了,给你帮不上一点忙。” 白鸽压抑着哭声,她不想吵醒昭阳,张国全能感觉到她颤抖的身子。 他把白鸽翻过来,搂到胸口前,伸手在她的头上抚摸起来。 “傻丫头,你一点儿都不笨,是我不好,这段时间,我忽略你的感受了。” 白鸽藏在他怀里,只是摇头:“国全,我发现,离你越来越远了。” 白鸽太敏感了,她觉着她和张国全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是因为家里的生活上,家里的话,张国全从未变过,早上会早早的起床,雷打不动的给她打好洗脸水,矿场不忙的情况下,还会做好早饭。 别说她这么一个双腿瘫痪的女人了,村子里那些正常的女人,也得不到这样的爱护。 她当然知足。 如果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哪怕不是大富大贵,只是简单,平淡的生活,那她也觉着无比幸福。 自从张国全当了矿长之后,一切都好似没有变,还是原来的生活轨道,可一切,又明明变了。 她觉得别人眼中的张矿长,自家的丈夫,成了她眼里的一座高山。 给白鸽的感觉,张国全似站在万人中央,享受着万丈光芒。 高山可以守护她,这没什么不好,她也以张国全为荣。 可敏感细腻的内心,让她不单单的,只想做一个被守护的女人。 张国全站在顶峰,向她招手。 而她低头看着自己瘫痪的双腿,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慢慢追赶,拼尽全力,也才只到半山腰。 她感到害怕,害怕张国全一个转身,奔到了另一座山峰,那她该怎么办呢? 张国全听了白鸽的话,久久不能平静,他心里胡思乱想着,嘴上却轻轻说着安慰的话。 窗外的那弯月牙,静静的躺在夜空上。 秋虫似叫唤累了,已经入了深夜,窗子外一片寂静。 白鸽也睡着了,张国全搂着她得身子一动不敢动,哪怕胳膊被枕的发酸。 他在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略白鸽的感受了? 四年前,刚来到东地的日子,很艰难,可从来没在白鸽脸上看到一丝不开心。 那时候白鸽觉得,她可以跟国全一起,为了这个家奋斗,她因此开心,因此骄傲。 为了让他能去矿场工作,白鸽积极的把小卖部揽过来,那时候,白鸽依然觉得自己是在和张国全一起奋斗。 而张国全当了矿长之后,认识了很多的人,那些人都是大老板,大领导。 可能乡下的村民,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 还认识了很多的女人,夏素娟,是一个强干的女人,小禾,有知识,有文化,外面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女人。 她自己,又算个啥呢?连个正常女人,都算不上。 张国全在如水的夜色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带着秋天里特有的凉意,还有白鸽发丝的清香。 他才理解了白鸽的小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