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用耳朵去听的,听风的声音,呼啸的,凌厉的,刺耳的,沉闷的,有时候静悄悄的,总之各种声音的风,从河沟,杨树林子,屋顶上,每一条窄窄的小巷子里,时常能听到。 看是不行的,进了冬天,杨树林子失去了绿意,河沟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各种颜色的鸟儿也似一夜之间消失了踪影,村子里只剩下一种单调的朴素。 村民平时是不爱看的,只能去听,不得已的去听,直往你耳朵里钻。 可那天,他们去看了,也是不得已看到的,不看不行,离老远就在你眼么前晃荡。 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鲜艳的红色,就在杨家庄的东地上,高高的挂着。 迎风飘扬,那是一面红色的旗帜。 在单调的冬日里,可太扎眼了。 谁都知道,在那面红色旗帜下是杨家庄新建的一所学校,悄无声息的就伫立在了东地。 张国全先是听到的,他抱着穿着厚厚棉衣的小昭阳,穿的确实厚实,圆滚滚的,王婶舍不得让小昭阳受一点冻。 当时正架着小昭阳在门口学走路呢,颤颤巍巍的能走几步了,他听到孩子唱着欢快的童谣,从学校里传来。 “锦鸡翎,扛大刀,恁那班类紧俺挑。” “挑谁吧。”“挑杨高。” “杨高回家了。”“挑恁姐。”“俺姐不去。” “不行,就挑恁姐,恁姐没劲。” “锦鸡翎,扛大刀,恁那班类紧俺挑……”“挑谁吧……” “锦鸡翎,扛大刀……” “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学校还没正式投入教学,村里已经有孩子跑到校园里玩去了,唱着童谣,玩着他们小孩子的游戏。 学校里热闹极了。 “王奶奶,有人喊你。” 王婶坐在门口,带着老花镜正给小昭阳缝件新棉衣呢,老花镜还是张国全托老刘给捎的一副。 “三小子,谁喊我啊?”王婶头也没抬。 叫三小子的挠挠脑袋,想了半天说:“不知道嘞,好像是,是校长。” 三小子想起来了。 “校长?”王婶把针线放在簸箕上,接着取下老花镜:“校长找我做个啥?” 王婶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才做一半的棉衣,还是起身去了学校。 学校近啊,往屋后面一转就到了学校门口。 “走,大爸带你玩去。”张国全把小昭阳抱起来,也向着学校走去。 有个中年男人正站在学校门口,看到王婶来了,忙上前伸手迎接,王婶把手往围裙上擦了两下,也赶忙伸手握了上去。 “王大姐,你好啊。” “诶诶,好。” 想必那中年男人就是学校的校长了,约莫五十岁的样子,带着一副亮白的近视眼镜,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据说这个校长是从柳园口村调来的,原本是老教师,县里安排他暂时来管理杨家庄的小学。 不止管理,平时也会带课,那是老师,小孩子看到老师拘谨就不说了,没想到王婶也显得拘谨。 “王大姐,我姓唐,以后是这学校的校长,你喊我老唐就好。”唐校长自顾的介绍起自己。 “不敢,不敢,还是喊唐校长的好。” “呵呵,王大姐,今天找您有重要的事啊,你要是不来,这学校干不来呦。” “唐校长说笑了,我老婆子连字都不认识,入不得学校,要招人笑话的。” “王大姐说得哪里话,我保证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