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同谋(1)(2 / 3)

,鬼门关临开。

土地之中百鬼生,许多魑魅魍魉于千百年间遗忘了执念、消弭了鬼身,却仍余有些残影。

不知天下老头是否都有一副可怖模样,亦或是牙齿脱落令唇颊内收,这位相似祖师观‘仙鬼’的老叟令骆美宁颇怀惧意。

他张嘴,发出‘呃呃’之声,口内混沌模糊似深渊。

原本落后伊三水数步的骆美宁在二人越过垂钓老叟身后之时,兀得朝她身侧贴近二步。

湖面水波骤响,窸窸窣窣一阵声儿,似老叟提钩收竿。

骆美宁四下观望,又不见目之所及有其他鬼身在,唯恐这身形明晰的老叟是哪位心怀滔天恨意未能投胎的竹林鬼怪——执念越深,灵体愈存。

悬而未决的恐惧登时于她心间蔓延,她拽住了伊三水的袖子,只欲离身边‘活人’更近两分。

少顷,窸窣声落,却又有阵脚步跟从,亦步亦趋。

理智令骆美宁不将背后留给老叟,她再次快行二步,去到伊三水身前。

竹林将近一二里,黄昏色沉,透过茫茫草绿,骆美宁依稀见到一点光亮透过林地,映照她一双眼眸。

未有伊三水催促,骆美宁走得愈发快了。

她迫切地想摆脱影影绰绰的绿影与身后状似跟随的老鬼,疾驰数十步,复又担忧起伊三水。

骆美宁数着脚步,恰在伊三水近身时扣住了她的手——未料,这位姑娘看似面冷,手心却比她热多了。

伊三水于指尖触及一团软物时眼皮一跳,他垂首打量骆美宁的神情,只觉自己抓了满掌凉汗,欲言又止。

半晌,终是没有将她甩开。

橘光暖融融地破开迷障,攥着好姐姐的手,骆美宁吁出口浊气。

竹林尽,小桥边。

一老妪弓着腰背执着灯笼立于桥头,灯火将她满头白发映得醒目。

自桥边起,不过数十丈,一户木房伫立,似乎便是伊三水于山坡上见有炊烟的那户。

老妪听闻脚步,朗声询问:“康郎,是你吗?”

骆美宁这才发觉,这扶着桥栏杆踽踽独行的老妪将步子停在了桥头边。

她虽略睁双目,眼中却蒙着层薄白,乃一瞽②妇。

瞎子点灯?

老妪侧首细听,在辨出前方有二人后愈发亢奋,她张嘴大叫:“康郎,是你带人回了?”

骆美宁身后的竹林中传出老叟的‘呃呃’声,伊三水牵着她帖近老妪,柔声问:“阿婆唤谁?我二人乃山西北处观里的道姑,路过宝方,望能借住一宿。”

老妪昂首眯眼,瞧瞧骆美宁又瞧瞧伊三水,她似乎并非全盲,能依稀辨别人影。

“哦,道姑啊,是听说过山那边有个厉害的道观。”听闻过这一席话,她分明不如刚才那般愉悦,言语平淡起来,似含着些哀丧,“老身方才唤的是往竹林中去钓鱼的老伴儿诶。”

“是见到有位老叟垂钓,他慢我二人两步,怕是快到了。”

骆美宁听伊三水这般回答,才缓过神来,虚惊一场,原来是个人。

她唾弃自己:分明她不久前才采了‘仙鬼’寄生的蘑菇,怎么不一会儿就变得如此胆怯?

那老叟果真就迟二步,三人交谈间,他挑着鱼篓与笋堆至桥边,以手接了老妪所执灯笼,‘呃呃’出声。

火光下,骆美宁这才发觉,老叟嘴中无舌,有口难言。

老妪自桥栏杆松手改扶老叟腰侧,她道,“屋内正有一余房,你二道姑若不嫌弃茅舍简陋,便请同往。”

老叟听了老妪一席话,喉头滚动,面上挤出个淳朴的笑;他侧身将鱼篓偏转至二人身前,似乎在说,“今夜有鱼。”

木屋不远,老叟老妪安顿了骆美宁与伊三水,双双入了灶房,一个烧火、一个煮汤。

不过她二人整理行李包袱的时间,他们便端出几盘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