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最近一班往藤沢的JR。
「应该是来不及了。」手冢指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今天的日落时间对我说。
「不会的,」我很坚定,「在海边总能见到落日的最后一刻。」说着便拉过他的袖子,两个人快步走进了车门。
对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我总有着自己的执着,这一个小时我想太阳会愿意等等我。
出了车站又是一路小跑,像是两个追赶太阳的人,我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在坚持什么,脑子里不受控似的一页一页翻过每一段关于落日的记忆,它在催促我,向我倾诉
——这种时候身边应该站着一个人。
就像手冢先前隔着一整个半球在电话里同我说的那样。
「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把我拉回头。
「没有。」我摇了摇头,实在没有办法当面说出我想的这些东西。
快十二年的时间,生生为我和手冢创造出了我无法定义的联系,它很是亲近,亲过家人,亦好过友人,即便我一向直率,也对打破某种平衡毫无把握。
最后一抹亮色渐隐在地平线时,我们站在房间的阳台上,外婆在隔壁的房间看着老电影,电视声音调得有些大盖过了海风。
「 As God is my witness, they''re not going to lick me.... As God is my witness, I''ll never be hungry again. 」费雯·丽说着很耳熟的台词。*
这时候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唤了一声,手冢同我对视了一眼,我立马忍着笑意警告道:「不许笑我。」
「是你自己在笑,」手冢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脸,「嘴角已经到这里了。」
耍无赖似的挤出更勉强的笑容,我上前一步就要敲他的脑袋,妈妈很及时地拉开门提醒我们该吃晚饭了。
「好的,」他立刻缩回手站好,「谢谢阿姨。」
「真是乖宝宝小光。」趁着他先走出房门的机会我还是成功敲到了手冢的后脑勺。
彩菜阿姨一直说和我在一起时的国光比较像个孩子,而同样的话到了我爸爸嘴里就会变成是我拉低了小光的智商。
谁让别人家的孩子永远都比较好呢。
晚饭后外婆一如往常拉着手冢陪她看电影,她甚至把下午已经看到结尾的电影重播了一次,这固定的娱乐节目总让我无奈,可手冢每次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仿佛他应该活在一部黑白电影里。
怎么形容呢,这种设定是不是更适合南南家那位,听说忍足君家里收藏了不下百部爱情电影。
坐在边上的我又一次打了瞌睡,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几下头,然后就向一边栽倒。
老式冷气机呼呼吹着风,毛巾被盖住了腿,手冢轻轻托住我的头,拿过靠垫让我枕着。昏黄的落地灯照着侧脸,他低头看了我好久,直到察觉了外婆略有深意的视线才若无其事地避开。
毕竟是浑身上下都笼罩着罗曼蒂克的大户人家的小姐,看透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实在不是难事,外婆眼里露出些欣喜。
「外婆,要保密。」手冢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说道。
而她微笑着没有言语,又看向了电视机。
屏幕上的斯嘉丽双眼始终是亮晶晶的,哪怕是在最难的时候,她总昂着头,爱得极其任性。
「小光,我们可以做斯嘉丽,但也不要做斯嘉丽。」外婆喜欢说一些仿佛写在十七岁怀春少女的日记里的话。
「我知道。」手冢这么回道,却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什么。
隔天清晨沿着海岸线跑了几公里,我一边拉伸一边问:「下午的飞机就走?」
「得赶下一场巡回赛。」他的话巧妙地让人不会再接着问类似什么时候再回来的问题。
「那就祝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