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这么说的时候我还附和了一句这是什么世纪大渣男设定啊,后来细想一下,确实有点像柳生会做的事情。
因为比平常回来的时间迟,到家时免不了被嫌弃地说两句。我有时候不太能理解爸爸在拉面上的较真态度,至少在我这种效率至上主义看来,继承店面的最大目的还是为了养家,所谓匠人精神还是有些虚无缥缈。
冈田哲平,也就是我爸,正式接手「贺川」的那年春天我刚上小学,四月四日那天放学我和同班的朋友约着去海边玩,但刚到家就被妈妈急急忙忙拉上了车,她告诉我外公不行了,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晚,我问她什么叫「不行了」,妈妈看了我一眼,紧紧抓着我的手,低头抽泣。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分别”,不是你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而是就算你再想念这个人也永远不会可能再有任何回应了。
年轻时候就从上一代那里继承了拉面屋贺川虎太郎是我外公,性格豪爽,比起做生意更喜欢交朋友,他认识的人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也不在少数,师父便是他众多朋友里的一个,不过他们过去的故事我是没什么机会知道了。
和师父的第一次见面我印象很深刻,葬礼第一天东京警视厅前警视监手冢国一,就是后来我的师父和神奈川县警察本部前本部长真田弦右卫门,也就是我师父的老对手,他们二位都是一早就到了佛堂,各自都带了不少警界的人来,阵仗很大,我一时间还在想原来外公是这么有身份的一个人物吗。
守夜时他们还在正厅聊了成夜,虽说气氛一直都有些紧张,不过那时我在偏厅里,感觉不到外面的剑拔弩张,只是一直尝试着和跟着爷爷来的手冢国光搭话。而在我努力坚持了三句话却都只得到一个哦字的回应之后,我放弃了。
把正坐在榻榻米上的他拉起身,我对他说:「今天是满月,海边风景很好的。」
他对我的动作似乎有些迟疑,我想他大约是认为在守夜时溜出佛堂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于是我又说:「我是主人家,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哦。」他还是哦了一声,穿上鞋跟在我后面猫着腰轻手轻脚地穿过庭院。
刚一出门我就奔跑起来,连衣裙的裙摆被风吹得乱飞,但我一点也不在意,只觉得从外公闭上眼到了今夜,我这时才刚有了自由呼吸的机会,张开双臂我长舒一口气,外公可是个洒脱的人,他一定很不喜欢这些仪式感。
身旁的手冢肯定认为我很奇怪,但是良好的教养让他并没有做出这个年纪的小学男生会做的事情来表达他的疑惑,甚至到了风更大的海岸边他还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了我。
「放心,我可是海边长大的孩子,这点……」说着我就打了个喷嚏。
「给你。」他开口,见我尴尬地笑了便主动将外套盖在我的肩膀上。
两手伸进袖子里,我在边上的台阶上坐下来,抬头看着天空,满月让月亮看起来比平时大了一圈,手冢站在我旁边,很安静。
「你不坐着吗?」我问他。
「失礼了。」他说。
台阶很窄,他只能挨着我坐着。之后我们肩并肩望着天很久很久都没再说一句话。
此时有夜归的船往港口开,船员在用灯和岸上的人交流,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手冢却在我开口之前出了声。
「是在报平安。」他的眼睛里映着灯光。
我跟着念出了船员灯语打出的暗号,船也离港口越来越近了,回头看向他:「你连这个都懂啊。」
「航海灯语一般都是莫尔斯码,爷……爷爷教过我。」他解释道,只是说话时候因为冷所以上下牙齿磕绊了一下,所以就结巴了。
我摸着身上的外套思量了几秒钟,然后脱下把外套拉过我们俩的头顶,风正好从后方来的,这样我们就都挡住了。我稍微往他那儿又挪了挪,本来两个人就挨着,现在我的头刚好能倚着他肩膀。他果然有些不习惯地僵住了,我却只是挑着眉头笑着:「这下我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