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仅没有漏洞,
还巧妙称赞了任何一方:杀人者和被杀者。
牺牲无辜百姓,真是一个国家强盛发展不可避免的悲剧吗?
可这明明是上位者的权力争夺的结果。
但她又下意识里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让她觉得怪异。
脑海里忽然浮现起都督府对峙那日,结束之后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客栈的画面。
她那日被这面前之人翻云覆雨的话语权而震惊,
因为她绞尽脑汁磨破了嘴,却只换来被劫持刑审。
他和她是不同的。
是了!
她与他不同!
正因为他们不同——
他谭衍臣出生就身居上位者之列,左相为父,太子为友。
在他眼里或许其他所有权力者的眼中,人命是达到目的的工具。
虽然他也体恤民情,为天下谋福利,但是他从未真正感受过下层百姓的生活和感受,而是以上位者的权谋目光去审判考量这天下。
“天下”二字,是强者的游戏,弱者的棺椁。
但她薛长平则是从穷苦人堆中侥幸爬出来的,无父无母,身边是被皇权玩弄的淘汰者,和当权者八竿子打不着。
她太清楚寒冬腊月挨冻受饿是何感觉,遭人白眼拳打脚踢是何滋味,官名利禄于她们这些人而言,犹如隔着一道天堑。
她不过是走运,借着一个身份,便轻易地从那深渊中被人捞起来。
或许谭衍臣是博古通今的八斗之才,才辨无双。
但一个名分地位所带来的天差与地别,
是他谭衍臣这辈子也不会体悟到的东西。
他心中所想所求的天下道义,公平允正,
与她薛长平所求的,
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东西。
薛长平心下了然。
低眉,不再反驳谭衍臣,而道:“老师说得有理。”
谭衍臣见薛长平似是听进去了他的话,低眉的样子看着也乖巧,便将手中的卷轴递去:
“这乃是最新绘制的太元地图,三日内将这图背完,你手上拿的那本有简略的地质风物介绍,也一并看了吧。”
薛长平疑惑地接过:“背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道这太元太过辽阔,管不过来?人文地理便是了解这天下的第一要紧学问,太子殿下从小就要对太元的各地地势风貌了熟于心。你史学倒是不必再看太多,但还有的要学。”
“你隐居在我这里,究竟能学多少还是看你自己。”
“我也不多打搅,你自己慢慢看吧。”
谭衍臣说罢便出了藏书阁,剩下薛长平将书放好,小心打开卷轴,只见密密麻麻的图纹注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比她方才看的地势图要复杂细致百倍。
三天时间。
这谭衍臣倒也瞧得起她。
薛长平不耽搁时间,便将卷轴拿去窗边的案几上,寻了张白纸,沾了墨开始临摹这地图。
她先是细细端详一番。
自太元北,黄沙戈壁逐渐变成开阔平坦的湖河绿洲。地势从西侧陡峭山陵转为平原,一条纵横东西的河流两侧的城镇数量颇多,皇城京邺就在这大河的南下,地处整个太元的西北平原上。边陲到京邺之间主要城池共八座。
而南方是以太元中间一条山脉切割开往下走,山脉自京邺下的西北延展至东南,却在这交界猛然断壁,一条江流自太元极西南的雪山奔向东海。南方总体的河流湖泊比北方多上许多,所以一旦到了夏季或其他雨季雨水洪灾更多,因环境更加不稳定,因此南方的居民总体上比北方少上一大截。
薛长平对这太元地大物博了解更深一步。
窗外日光西斜,眼见着太阳要落山,薛长平点上烛光,继续对照着书中的解说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