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的偌大庭院里摆放着一排排死尸。
为首的两具便是北部都督左知政,和其夫人林婉。
昔日高朋满座,宴如长龙的都督府如今门可罗雀,死气沉沉。
皆不过一朝一夕之间。
太子先进了府内,坐上主位,待众人落座后,李知州便等不及抢先开口:
“太子殿下明鉴!我于腊月二十九日晚,也就是左知政投敌叛国前一日来到这府上,准备与左都···左知政。商讨如何迎接我朝大军,也就是尉迟将军一行,希望可以在大军抵达前抵御住乌汗军队保住我渃水城。结果不料竟偷听到左知政与手下商议要放敌军入城。”
尉迟林在一旁低眸沉思,当初那李知州寻到军营里时也是这么说的。
薛长平思索片刻,看着李知州道:“那请问李知州可记得左都督说过什么?”
李知州轻蔑一笑,得意道:“自然记得。”
“他说的是:尔等且记下,明日戌时,城门大开,迎乌汗大军入城。”
薛长平问道:“他只说过一遍这一句?”
“自然不是,他还说了其他事情,但我自然挑最重要的记下。”
薛长平正色道:“烦劳李知州再复述一遍。”
“尔等且记下,明日戌时,城门大开,迎乌汗大军入城。”
“一字未差?”
“一字未差!”李知州斩钉截铁。
“李知州确定自己背的未多一字,听的未漏一字?”薛长平意味深长。
“自然——”李知州自信满满。
“知州好记性,今日是元月初六,距此事事发已有六日,还能记得一字不差。”
“自然,我记性好。”
“好,那方才李知州也说了自己只听了一遍这句话,并且没有特意听其他的,那这字数我算着和四句五言差不多,不如现场来考一考李知州的记性,简单验证一番如何?”
李知州原本怕有诈,但是一听,心底嗤笑,心想:老子背过的四句五言能比你小黄毛丫头的少?笑话——要是这关都过不了他也没脸面做人了!
李知州抖抖袖子,笑得势在必得,语气颇为不屑:“你只管考来。”
薛长平唇角勾起,伸舌舔了舔干涩的唇:
“吾言夜塞苦,北风席卷灶
饥腹不可耐,但离无影踪”
“什——什么?”李知州听罢第一句,脑海中找了半天不记得自己背过这首四句五言,回想间,薛长平却已经说完了。
这一首四句五言李知州当然不可能听过,这是薛长平临场发挥的,讲的就是她与四娘临别前那晚。
边塞夜晚寒苦,她瑟缩在灶台边,当时又饿又冷,守着待明日早晨生火起灶,但是却当晚匆匆乘着牛车离开了。
四娘没再见到她,她亦如是。
无影无踪。
薛长平抬眸看向李知州,眸光流转:“知州大人,请背吧。”
“你背的这是什么四句五言,我怎么从未听闻过。”李知州怒道。
“自然是要你从未听闻过的,难道你在左都督大人说那话之前,就已经听闻过了?”薛长平眯了眯眼,笑得温和无害。
“怎么可能?!”
“那你如今却复述不出我短短的二十个字?你是真的从左都督那处听来的,还是从别出看来背下的!”薛长平的语气突然上扬,意味危险。
“胡说!胡说八道!竖子小儿休想诓我!”李知州气急败坏地冲着薛长平大吼大叫以泄激愤。
太子在座上看着这二人一言一语针锋相对,听罢,嘴角略微扬起,道:“李知州,这四句五言孤都记下了,你这记性,确实不太行。”
李知州闻言双手向前一拜,泪声道:“太子殿下明鉴呐!小人那晚情急之下,非常之时,爱国心切,是以那几句话就跟烙印似的印在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