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入城后彻查都督府,发现北部都督左知政自戕府中,其妻白凌悬梁自刎,其子不知所踪。府中上下无一生还者,且——”
范厉闻言目光沉下去,预知尉迟林要说的不是什么好消息。仍道:“将军继续。”
“且,全城百姓,无一,生还者。”
范厉瞳孔微缩,双眉簇起,低声复述:“全城无一生还。”
这渃水城乃是自北入京邺的第一要塞,被乌汗人打下不说,竟全城百姓丧生,这要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左都督是太子党之事稍作打听便可知晓——
看来这一次是有人要狠狠地让他被扒去一层皮不可。
如此惨案,是君主失德,是天道厉罚。这是百姓最爱谈道的,
好大的手笔啊。
一时,从京邺赶来的人听到这消息都心中窒息,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大气不敢喘一声。
尉迟林继续道:“所以老臣恳请殿下刀下留人,这女子说不定可以提供些有用的线索。”
“只有她?难道这城里一个幸存的活人都没有吗?乌汗人呢?”太子明显厉色起来。
“还有当初给大军送信说左知政通敌叛国的李知州,乌汗军和我军如今各据城北与城南,老臣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手上——”
太子揉揉太阳穴,不想多言,眼神示意尉迟林有话快说。
“他们手上有宸阳王殿下做人质。”
尉迟林语毕。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可以说,这一天是跟随太子和靖渊王的这些人有史以来最坏的一天,不能比这更坏了。
前一个消息等同于告诉他们,太元好像要完蛋了。后一个消息则比前一个消息更让人绝望。
太子听罢长叹一口气,闭眸扶额。
范逸听罢,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此刻,站在这里的所有人,各怀鬼胎。
范厉扫向跪倒在地的李茹花,不怒自威震慑道:“你知道些什么,如实说来。”
李茹花在一旁听着尉迟林说的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见太子扫向自己,胆子差点吓破,立即向前一拜面色惶恐:“民女,民女也是今日才到的渃水城,此前一直在渃水城城外,什么都不知道哇!”
一旁沉默许久的范逸突然发话,耐心道:“你方才不是还说来寻你的一位朋友吗?还说她被乌汗人绑了?”
李茹花脑海里这下突然闪过火花,管他三七二十一,用尽全身力气扯起嗓子吼道:
“薛长平!薛长平!救我!我知道你没死,你这人最狡猾肯定从乌汗人手里逃了!你现在肯定躲在这城里,你要是不来——”
“我——我就把你的丑料在太子面前,统统说出来!”
包括太子在内的所有人对这一出,始料未及。
众人看见这女子仿佛看到有那么一个脑子不太好的傻子冲着天喊道:快给我钱,快给我钱,不然我就骂你。
但,戏剧性的是。
薛长平确实在,她就躲在一旁的暗处。
看到这一出差点没一口老血从心头涌起喷出来。
她前几日跟着尉迟绛睿得知了太元人的大营在何处,便可暗地摸熟他们的布防,方便哪日逃跑用的。今日,她准备出来弄些吃食回去,现下正巧赶上太子进城这一幕,她本想悄悄认一认面熟,没想到这天杀的李茹花就这么把她说出来了。
就这么明晃晃地背刺她一刀,真是叫人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两拳都难解心头之闷。
她可一点都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
一旦沾染,九死一伤。
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
伴君如伴虎。
本想转头就走,但薛长平心中又犹豫了。
她现在和二哥住的松雪如意又好巧不巧就在这渃水城的中央,为取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