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不由地一怔。

但她很快便藏好那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

“各位老师好，我是二十一号选手晏知遥，四年前肄业于京州电影学院导演系。”

一股诡异的氛围便在海选室内蔓延开，来自各方的探究目光徘徊于他和她之间。

而眼前的晏知遥还是同他记忆中一样，如果没有他刻意去招惹她，便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只有他知道，那张精致柔和的小脸即便是炸毛也毫无攻击力。从前每当她被他气急了，就会皱着鼻子，拿一双澄澈的杏眼瞪他，反倒生出几分张牙舞爪的可爱，让他心间一软。

曾经他以为，能够独占这一切的自己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可后来他才意识到，监视器上的方寸屏幕之外，任何事物对于晏知遥来说都不会是特别的。

她的缪斯可以是江赭，也可以是名字拗口难念的苏联导演，甚至连意外落入她构图里的一束光都可以被冠以这个名号。

他当时不服气，偏要假意试探提出分手。

结局当然是他赌输了，她只是沉默片刻，便稀松平常地应下来，然后毫不留恋地消失在他的人生里。

“各位老师有什么想问的吗？”

主持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江赭在刘辉警告的眼神中，鬼使神差般地开口。

“想问晏小姐一个私人问题，你当时为什么会选择和前男友分手呢？”

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刘辉差点原地昏厥。

秦聪在一边向他使眼色，“稳的稳的，这段肯定剪掉。”

晏知遥十分不解江赭为什么会提这种问题，难道她的病情已经影响到记忆力了？当初明明就是他提的分手，还是说这是什么新型营销手段。

她没好气地回敬：“前男友嫌弃跟着我这个小导演混没前途，就放他走喽。”

气温仿佛降至冰点，刘辉恍惚地看着秦聪：“她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清。”

“刘哥稳住，这段也会剪。”

江赭眼中却闪过一丝光亮。

“没有哦，前男友一直坚信晏导能把他捧红。”

晏知遥一时语塞。

嗯……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做到了。

无人在意的角落，刘辉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抉择，诚恳地向秦聪询问：“如果我现在把江赭带走的话，违约费要怎么算呢。”

“刘哥！不能放弃，还有王炸。”

“我可以和晏小姐聊两句吗，”坐在一旁的陈宁率先打破尴尬，“其实我之前有看过晏小姐大学时期的短片作品，好像叫……《雀枝》。”

看见江赭点头，陈宁继续道：“对，就是小江主演的那一部。我觉得年轻人创作时常会走入自我意识过剩的怪圈，如果以一个制片人的角度进行评估，这样过度沉迷自我表达的行为，对于市场来说就是——毫无价值。我想这就是你当初没有获奖的原因。”

猝不及防的火药味让晏知遥本能地感到一阵眩晕，想要驳斥却力不从心。

江赭皱眉：“陈老师凭什么单单用市场价值来假定一部作品的艺术价值。”

陈宁淡定一笑，“任何脱离了市场的作品，都只会沦为自我狂欢。当然可以理解科班出身的新人一开始总以为自己是在创作真正的艺术，但最终都必须沉淀下来，而不是一味地标新立异，甚至于……”

“急功近利地抄袭。”

晏知遥感到喉咙发紧，强忍着不适反驳，“我没有抄袭。”

江赭一改恭谦，语气中带了几分寒意：“我劝陈老师不要凭空污蔑。”

陈宁耸了耸肩，“我知道这样的质问对于一个年轻导演来说有些残酷，但很抱歉，晏小姐抄袭的那位导演是我的一位朋友，不巧确实听过一些幕后。”

晏知遥迟疑片刻，试探开口：“您说的这位导演是许文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