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揉搓(2 / 2)

沈澜不敢上前去抢,只能低声啜泣,“求你了,别看。”

楼薄西却是对着烛光,一边看一边生硬地念出来。

“小楼哥哥?”

“见字如面?”

“我今日种了十八学士,以前我们打赌,你说我一定种不出来,等秋日让你看看,是不是能花香满堂?”

好好的一句话,却都被他念得尾音上扬,硬生生念成了问句。

他嗤笑一声,把整张信纸都揉成了一团。

“我说过。”

“别整这个。”

“不要以为拿年少时的玩笑话当做筹码,就能让我原谅你。”

他眼眸生冷,宛如冬日地窖中的寒冰,千年不化。

“上面写了‘今日’,你难道每天都要写一封信?”

“然后等着积攒成册,一起送给我?”

“试图打动我?”

沈澜拼命摇头,辩解说,“不是的。”

“……妾身从未想过要给你……”

“……只是随便写着玩的……我……”

不是的。

这些信不是给今时今日的小侯爷的。

这些信是她每日写给小楼哥哥的,那个死在天越十一年水灾中的小楼哥哥。

并不是他。

他误会了。

可她知道,若她当真这么说了,只会激怒楼薄西。

楼薄西现在看她已经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了,若她再激怒他,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她不能。

她不敢。

楼薄西又去翻她书案,书案上高高低低叠着各色纸张。有字的,没字的。他一张张翻看,但凡看到有“小楼哥哥,见字如面”开头的信纸,一律将薄纸抽了出来。

他把这一叠信纸都随意揉在一块儿,冷冷说了一句,“就是一堆垃圾。”

轻轻一抛,将信纸扔到了字纸篓。

“对了,明日晚上,我要带你去千歌坊。”

“大理寺少卿萧沐白也会去,我们各自带着自家的舞姬去取乐。”

“到时候我会给你一张易-容-面-具,你千万别让人认出来了。”

他随意说着,说到“舞姬”与“取乐”时,脸上露出一派无所谓的笑容,仿佛让她跳舞是天经地义的事。

沈澜看着字纸篓里被揉成一团的信纸,整个心都缩紧了,尚是难受,又突然听到他提这个,唬了一跳。

“为什么?”

“难道我私底下跳给你看还不够么?”

“你……你还要我……”

跳给你的狐朋狗友看?

彻彻底底当她是一个“以色侍人”的舞姬?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一脸震惊望着他。

他怎么说得出口?!

楼薄西却只是一脸不耐烦,随意拨弄着她的长发,将她的发簪一根一根拆下来,一边说,“我都答应人家了。再说了,都是他妹妹多嘴,说了我家藏舞姬的事。”

妹妹?

等等!

这位大理石少卿也姓萧?

所以这是上次那位远房表妹萧露笙的哥哥?

呕。

妹妹来羞辱她还不够,还要被他哥哥点评舞蹈,品头论足么?

沈澜再也忍不住,脚下一个踉跄站立不稳,跌到地上,啜泣说,“我……还是死了罢……”

“……你羞辱我,我都忍了。”

“……却还要别的男子来……”

羞辱我。

这三个字,吞咽在喉咙口,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