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的那张纸给揉了。
于振坪翻了翻案卷片刻,沉笑道:“画得倒是挺传神的。”
阮欣欣真想现在、立刻、马上转身就走。
于振坪又说:“这是个普通的民事案子,遇到困难了?”
他的声音沉稳平和,此时夜幕降临,官署里寂静无声,油灯描摹出的容色朦胧又迷离,阮欣欣抬眸瞅他时,刚还羞耻尴尬的心,又一下子变得沉定下来。
“没有,只是气不过打人的人逍遥法外而已。”阮欣欣乖巧地回,但又问:“老大,若这事你来跟,你会怎么做?”
于振坪的手指敲了敲案面,点头道:“这确实比较难办,毕竟夫妻的关系不是简单的外人......”
“可也不能因为是夫妻,就能随便打人啊?若是这般理解,那婚姻不成了施暴者合法的外衣了?”阮欣欣一脸的咄咄逼人,隐隐的怒火耀得她的双眸,亮如天上繁星。
于振坪笑笑:“苏生报案了,咱们壮班不是去处理了吗?只这婚姻该如何存续,还是得看苏生,今日你们去跟进时,没发现什么吗?”
阮欣欣:“好像苏生被打得更厉害了,雷小花一直有威胁他,不让他见女儿,他还求着我们赶紧走。”她可是一点都不想走的,若不是黄大伟不配合。
于振坪叫了声:“小阮。”
阮欣欣应声抬头。
于振坪的目光沉静似水,看向她时带着点严肃,还有丝笑意,痞痞的散散的,是一种成熟男人研判的目光。可惜阮欣欣年少,根本就分解不了这样的目光,也承受不住,对视片刻,便败下阵来左顾而言他,躲了他的视线,嘟哝一声:“老大?”
于振坪的目光太过沉厚,阮欣欣理解不了,但她的心却真实地跳得厉害,一下一下地撞击胸膛,如同石落水面,激起千层涟漪。
而此刻落在于振坪眼中的阮欣欣,前额微微散落的发梢,半边脸颊压出的红痕,和那副局促不安的神态,跟记忆中某个年少的人影重合。那时,于振桉做错事的时候,也像她这般不知所措,或倔强或哀求地,祈求于振坪的原谅和帮助吧。
心下叹了口气,于振坪双手抱怀:“我看履历上介绍,小阮的父亲以前也是名捕快。”
这话可不是询问,当然,于振坪作为捕班的头儿,要了解小阮并不是什么难事,且也算是他的本职。
可这话听在小阮耳中,和刚才旖旎的心情相比,就好像升空的彩色泡泡,阳光之下五彩斑斓,却突然“嘭嘭”几声,什么都没有了,连嘴角的笑都没了:他要干嘛?
阮欣欣瞪着大大的眼睛,并不说话。
于振坪:“人有最基本的共情能力,小阮你是个善良的人,但有时候善良是需要锋芒的。怎么说呢?就比如今天这个‘家暴’案,如果我们是其他人,给予同情或许就够了,可我们是公门中人,是这案子的受理者,所以我们最好收起过多的感情投射,尽可能的理智、公平公正地来看待和处理这件事,才是对当事人最好的交代。”
阮欣欣眨巴了两下眼,哦,原来老大只是教她啊!得知自己多想,放松后长长地吐了口气,还摸了摸胸口,像被吓得不轻,可又立马觉得这样不对,赶紧站好了,露出一个谄笑,答得爽快:“是,老大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
于振坪要笑不笑地勾了一下唇,用拇指刮了刮眉毛,笑道:“没说你不好......行吧,以后多接触就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哦,谢谢老大夸赞,我会继续努力的!”
于振坪走回自己的小班房,阮欣欣不知道他要干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寻思,待会儿怎么走。
于振坪从小班房里出来,手里拿了两串枇杷,递过来:“中午买的,你拿去吃。”
“谢谢老大!”
是夜,小花园的大榕树下,阿贵和娇娇在相互追逐,玩猫捉老鼠你逃我追的游戏,阮欣欣过来时,他俩正好跑到她身边,正一前一后地绕着她